到了为球场清理杂草的时候,上林署令见到我们,正要打招呼,我忙摆手让他做事。公主望了望他又望了望我,一双眼眨得可怜:“你要散衙了罢?正好送我出去。”
实不相瞒,你是不知道男人妒忌起来有多胡搅蛮缠,你的驸马都尉差点掐死我,我实在不便和你一道。
正要从上林署随便挑个人送她走,她竟然悄声与我商量起来:“你帮我一次,也让我为你做些什么。礼尚往来,好不好呢?”
“下官不敢,公主不要再悄悄地半夜‘练兵’就是帮下官了。”我挤眉弄眼暗示她,“公主,晚上骑骑马挺好的,跟那群蛮子在一块儿有什么意思?”
“谁半夜骑马了?”
装什么呀。我呲牙笑。
公主皱了皱眉,也学着我呲牙:“你?”
“你真没意思,我都看见了,你和少詹事两个,你可别让逖之再骂你了。”
公主张了张嘴,又觉得不雅观,可闭是闭不上了:“那不是我。”
???
“不不不可能罢——”
“……又会是谁呢?”公主和蔼微笑,“说嘛,给我一个报答的机会,公主不喜欢欠人人情。鸿胪寺以后我是要去的,如果你不提要求,那就予取予求咯。”
我立刻拱手道:“公主大义,下官不敢有劳公主,只回答下官三个问题便好。”
“可以,知无不言。”
“当真知无不言?”
“这有什么真的假的,你不要问我什么大不敬的话便好了。”
你可别后悔。
我请她扶着我的手臂起身,等她整理裙裾。
“请公主恕罪,下官想知道,是公主为太子寻的药么?”
“是我。”
“公主怎么知道这药能治好殿下的腿,公主试过了?”
公主捏着襦裙的手顿住了,她的反绾髻上缀着一颗龙眼大的珍珠,明晃晃地刺着我的眼睛。
她低着头,掸掸裙子上的杂草:“当然。”
最后一个问题。我俯身下来,平视着她,问道:
“请公主恕罪。下官还想知道,太子殿下是不是真的好了?”
天地阒寂,只有铜剪碎草的簌簌声。
司农院有车一千零二十一乘,上林署独占三十五⑥,西内苑天高地阔,车毂压在茫然片野上,犹如四马攒蹄。
她原本狭长的眼裂展如圆叶,全然不规避我的目光,并不以为惊讶,唇角牵起来,露出笑容。
公主以袖掩面,可怜地望着我:“好可怕,以后再不能随便找你帮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