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祥送我来的青云门?!他认识我父母吗?
皇城司王祥王提点,新宋帝国的“笑面阎罗”,隆德皇帝在龙潜之时唯一收罗的江湖异人,自愿净身,在夺嫡之时立下大功,现在仍是皇帝最信任的手下,多少个重臣抄家灭门,背后都有他若隐若现的影子,不敢说权势熏天,但从庙堂到江湖,无人敢轻视于他。
手上有遍布全国的十几万密谍,上至朝堂重臣,下至市井小民,无不在他的耳目之下。
皇城司一把手叫方六郎,也是皇帝的私人,早被王祥架空好几年了,能活着见到每天的太阳就阿弥陀佛了。
那人已跨过门槛。
深紫官袍绣着银线云鹤,玉带紧束的腰身比寻常男子细瘦,却端得笔直如松。
他面白无须,眼角笑纹堆得极深,鹰目亮得瘆人。
他径直奔我而来,全然不顾一旁躬身行礼的老马。
“晋霄!”他亲亲热热攥住我手腕,掌心滑凉如蛇腹,“这眉骨,这气质!”
我手心微微沁出汗来,指尖不自觉地蜷缩,仿佛连空气都变得粘稠了几分。
王祥一面说着话,一面扫了一眼僵立在一侧的老马,语调倒是很和蔼:“麻烦你去把我带来的雪顶含翠烹上吧。”老马听了身子一歪,差点跪倒在地,马上抓起茶壶:“下官这就去,”青灰衣摆几乎打着卷儿逃出门。
王提点这才松开我的手,又抹了抹眼角,说话间已经带上了鼻音:“青云门这里,到底委屈了贵人。”
他挨着我挤在书房南侧的窄榻上:“说是来谈九华国,实际上就专程来见你一面,圣上一眼就窥破了老奴这点小心思,只说我跟妇人一样!”
“当年陛下把你托给无尘子,还是我亲手递的襁褓呢。这一转眼……”
我很想问他,他是从谁的手里接过我的,却不敢多问。
王祥的名字实在太深入人心了,青云门三四十个察子,哪怕只有两人身处密室,也绝不敢非议他半点不是。
他掏出一方白帕再次拭了试眼角:“这十六年,未得陛下许可,老奴也不敢多问,圣上爱护你之心,可谓良苦之极!可我是天天思量着惦记着你,无尘子办事尚稳重,他老婆死了之后,毕竟一个莽汉粗人,有想不到的地方,我时时提醒他。”
“此处有道小疤可还在?六岁爬山摔的,吓得老奴差点……”他手指突然点向我额头。
我后脊绷紧——那道疤藏在发际线里,连师父都不曾知晓。
“后来圣上到底嫌我啰嗦,你的情况改由奏递院直呈了,但这三年,老马都定期跟我说你的事,我是不能听太多的,人一老,就容易伤感……”
“九华国有异变,其他方向我还不清楚,多少年了,从我入行到现在,还是第一次抓到九华国向新宋渗透的间细,下面还没当回事!我真真没有想到,竟让你这个小小人儿从文档中先看出端倪来!圣上跟我单独说的,我第一时间却是哭着跪下去跟他道喜……”
他的声音忽然哽住,喉结滚动了几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半晌才勉强压下情绪。
他张了几次嘴,却只发出几声低哑的喘息,最终才艰难地挤出一句话,“圣上的雄才大略竟全让你一人继承了!”
他看我脸色骤变,只是淡淡一笑,一手握着我的手,另一只手又拍拍我的掌背:“先不提这个,很多事情老钱都跟我通气。”
我这才意识到,钱大监说的皇城司老人就是他,钱大监曾跟我提过,皇城司有我父亲调教出来的人,能说得上话。
“这次来见你,圣上只跟我提了两个事,一则是不可轻易犯险,放心,我都有安排,二则是让我找些拿得出手的东西,帮你提高一下内力。这里有两颗太乙内元丹,1000多炁值,你四师叔一共就练出来六颗,为了这丹药还毁了容,这里是密旨。”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打开后露出两颗青色的丹药。
“庆德王嘴上不问,但我报上去你的情况,他却是看得最仔细的,有时他说我妇人心肠,生怕你出一点事,有时又说,须有个妥当的事务让他练一练。这次你面圣一鸣惊人,小罗……罗琼岳在庆德王面前说得多少有些夸张了,但庆德王还是美滋滋的,脸上有光!”
庆德亲王便是子歆的爹爹,三皇叔。
我心里一惊:这个罗琼岳的身份绝不仅是国子监丞,应是皇帝的核心班底!
包括罗琼岳说自己妻子很向往见我一面,皇帝安排他和念蕾瑶台双栖凤求凰配对,可能都是加强这个班底稳定性和相互羁绊的手段,帝王心术深不可测!
到底是躲不过这个让万千少女心心念念的风华绝代录事郎了!我心里哀鸣着。
但是如果念蕾这个小色妻很花心,有好多相好的……就未必会对他很痴情。
“盯着我的人不少,我弄了个障眼法才得以见你一面,马忠善办差勤勉,但不会来事,驴脾气,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只是人很实在,他的上司压着他的官阶,却是我有心为之的,提拔马忠善这个情面,我就留给你了。”
又问我在青云门有什么不便的,以后有任何事情,直接吩咐老马便可,他会专门交待老马和内察院,只要事关我的,一些小事都不用烦他,直接吩咐皇城司内察院。
又给了我一个人名字,叫郑浩龙,是兵部的主事,让我有时间直接找他,别天天难为我师父,卡青云门的预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