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晨曦微露,微风轻拂。街道上人影稀疏,唯有一匹暗红色的烈马奔腾于道中。当它行至县衙公署门前时,一具满身血污、狼狈不堪的人影自马背上摔落,重重地摔在地面。
温之言刚迈出大门,便目睹了这骇人的一幕,他与裴伦便迅速上前查看。当他们翻转过血迹斑斑的人影后,震惊地发现,那竟是奄奄一息的灵溏县令柳琮。
温之言在看到柳琮的瞬间,便迅速判断出柳琮伤势极为严重,“剑伤深达三寸,已伤及肺腑,导致大量失血…全身手脚筋脉竟被挑断,能撑到现在,简直堪称奇迹。”
裴伦在查看柳琮伤势时,发现他鲜血淋漓的手中似乎有字迹。他凑近一瞧,惊呼道:“家主,你看…”温之言凝目望去,发现那是一个尚未完成的“山”字。
此时,柳琮竟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手紧紧抓住温之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然而却因鲜血不断涌出而无法发声。
县衙公署内,众人闻讯纷纷而至,场面一度陷入混乱之中,尖叫声此起彼伏。然而,在温之言的沉稳指挥下,场面逐渐得到了控制。同时,柳琮的尸首已暂时安置于停尸房,以待仵作验尸后再行处置。
处理完柳琮之事后,夜色已深。两人在返回住所的路上,裴伦突然提出疑问:“家主,灵溏县令之死似有蹊跷,是否与我们在山中遇到的南海剑派有关?”
温之言沉思后道:“若想解开此谜,须先查明南海剑派在此事中扮演的角色。”
此时,莫雨的声音自天际传来:“因为南海剑派中的无影宗,已经投靠了朝廷。”
莫雨轻点院中树梢,飘然落在温之言面前,继续解释道:“无影宗在灵溏县有三处秘密据点,你们那日所见仅是其中之一。”
温之言面色冷峻地告诫:“江湖门派不与朝廷为伍,你作为南海剑派大弟子,必须对自己所言负责。”
莫雨轻挑眉头,直言道:“信不信由你,我来是告诉你,你所说的司仓参军已经遇害,不过凶手在次日即被抓获。”
温之言疑惑地问:“凶手是谁?”
莫雨回答:“据说是个当地惯偷。”
温之言难以置信地冷喝道:“怎么可能?”
莫雨补充道:“更离奇的是,此案已上报刑部,估计三日内凶手就会被定罪。”
水渠案件与柳琮密切相关,即便他不是主犯,也难逃干系,但随着他的离世,真相变得扑朔迷离。若洛州司仓参军再遭不测,柳琮将成为最大嫌疑人,加之他已死,整个案件仿佛得到了圆满解决。
换言之,谁杀了柳琮,谁就会成为水渠案中最明显的替罪羊。
因为若柳琮尚存,他可能因掩饰贪污而被认为是杀害司仓参军的凶手。然而,他一死,事件的性质瞬间转变为故意杀人灭口,或是栽赃陷害。
只要深入调查柳琮遇害的过程,并依据他手中留下的“山”字线索,便可迅速锁定水利司郎中徐山,进而揭露那些无法公之于众的账簿…
温之言迅速地在心中梳理了这些线索。他原本推测,为逃避贪污罪责,淳于简可能会在审查前将罪名栽赃给负责水渠工程的柳琮。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淳于简竟然还有更加狡猾的手段。
裴伦显然也意识到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于是他建议道:“是否需要给尚书令大人传信,让他设法截住此案?”
温之言沉声回应:“事情没那么简单,淳于简既然会这么做,就说明他早已预料到,这个案件不会轻易被驳回。”
“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应对…”裴伦刚想继续追问,温之言便抬手示意他少安毋躁。
温之言站在原地,低声自语:“为何淳于简如此惧怕我揭露他的贪污行为?他既然有梁仁辅撑腰,理应不至于这般惊惶失措。”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转向莫雨问道,“你刚才提及你们南海剑派的人投靠了朝廷?那么他们具体是投靠了朝廷中的哪位大官?”
莫雨下巴微扬,嘲讽道:“我要是知道,还用得着跟踪你吗?”
温之言一愣,随即自嘲地笑了,“是我疏忽了,竟忘了这关键信息。”他稍作停顿,又问道,“那你是如何发现的?”
莫雨回应道:“我派在各州设立了数十个办事点,然而半年前,江南、江北等四州的十二个办事点却突然被剿灭。经深入调查,确认是商州办事点出现了内奸。进一步追查后,竟发现我派无影宗的人频繁在灵溏县现身。”
“怎么又跟商州有关,”温之言沉思着,眼神逐渐凝重,“难道这件事与上个月的逃犯有关?”
另一边,当淳于简回到府中时,未及点灯,便借着月色辨识着窗台上的黑影。
随后,他轻垂衣袖,悄然取出三枚金叶,低声问道:“你今日怎有空到访?”言毕,目光转向桌案上的锦盒,神色顿显凝重。
他揭开锦盒一角,发现里面是一条断臂,不禁皱起眉头,语气冷硬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是威胁还是示威?别忘了,没有我这半块虎符,你什么都不是。”他说完,迅速合上了锦盒。
在淳于简面前,一位身着灰袍的男子嘲讽道:“你竟也知晓,那半块虎符便是你的护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