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琮愤怒地咆哮:“你、你简直是目无王法!来人啊,还不拖下去给我重打三十大板!”
周围的衙役立刻上前,却被温之言一声“谁敢”吓得止步。
柳琮愤怒地跳起来,指着温之言的鼻子大声斥责:“你什么身份,竟敢在公堂之上对本县令如此无礼?”
温之言神色平静,从容不迫地回应道:“在下,太原温氏人,当朝左丞温之言,奉旨钦差,查办京畿水渠堵塞,农户暴动一案。”
此言一出,公堂之上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露出了震惊和难以置信的表情。
柳琮和折扇男子还心存侥幸,以为温之言只是虚张声势假借钦差之名。然而,何捕快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立刻下跪向温之言道歉道:“小的有眼无珠,冒犯了温相,还请温相恕罪!”
此时,裴伦已将钦差大臣的官碟取出,却故意问了句:“县令大人确定还要看吗?”
柳琮已被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跪在温之言面前,连连叩头道:“卑职…卑职参见温相!”
温之言没有理他,而是转身扶起受惊的老者,安慰道:“老人家,请放心,我一定会为您讨回公道。”①
两个时辰后,县衙公署内,裴伦端着饭菜走进温之言的房间,低声道:“家主,先用晚膳吧!”
温之言搁下手中的笔,缓步走到桌案边坐下,问道:“那位老人家,你都安排妥当了?”
裴伦点头回应后,再道:“这几年收成不好,孙家还强行霸占了农户的地。农户们每个月还了利息后几乎没有剩余。更可恨的是,官府对此坐视不理,根本就不管…”
温之言愤然放下手中的碗,义正词严道:“你我都未换衣着,一看就是京城人士,但这些人却如此无法无天,真是仗着天高皇帝远,认为朝廷管不到他们,才敢如此胡作非为。”
“还有我也打听过,孙家最近一个月未向官府报案,且孙家并无女眷。”
“那这就怪了…”温之言心中起疑,“若那具女尸非孙家之人,玉坠上的‘孙’字又作何解?”
裴伦猜测:“或许玉坠本非那女子所有?”温之言思索片刻,赞同道:“有这个可能,但目前为了不打草惊蛇,还是先不要张扬为好。”
此时,门外响起柳琮的声音:“温相,有关本县水渠的档案都已备齐,您看…”温之言回应道:“送进来。”
柳琮走近,躬身对温之言行礼后道:“卑职对于今日的事,再次向温相请罪,是卑职有眼无珠,是…”温之言挥手打断:“行了,曲意逢迎的话在本相这还是少说为妙。”柳琮讪讪地问道:“那您看,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卑职去办?”
温之言沉思后严肃地说:“本县境内修筑的大坝年年加固却年年堵塞,你作为主管此事的官吏,有没有想过是何原因?”
柳琮一时语塞:“这…卑职不知。”
温之言语气不悦:“国家财政因边关军政年年吃紧,户部每年是左算右算才给你们凑齐所需费用,然而一旦进入你们手中,便如同无根之水,难以追踪其去向。”
“还有你们为何对当地商户强占农田的行为视而不见,任由百姓受欺?再者,朝廷已明确告示自前年起降低三分税率,但为何仍按原税率征收?”
柳琮对于所问一无所知,这让温之言大为不满,他严厉地盯着柳琮说:“别以为你的上官洛州刺史是参知政事梁仁辅的门生,我就不敢动他。我给你三天时间,把一切都交代清楚,否则,一旦我查出真相,后果自负。”
等柳琮退下后,温之言因无心用膳,便让裴伦撤走了饭菜。但出人意料的是,他却留了一碗清汤,并意味深长地表示:“槿容平日里胃口不好时,倒是挺爱喝这清汤。”
裴伦见状,迟疑着问道:“可要写封家书让属下送回相府?”温之言摇了摇头:“罢了,她气还没消,现在写了也是白费。”
随后,温之言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从苏幕遮回府的那日…夫人都跟你说了什么?”
裴伦沉默片刻后回答道:“夫人只是说,身为晋敏长公主丞相之妻,没人敢对她怎么样,所以不必每日跟随在她身边。”
温之言轻笑一声:“是嘛,她果真是这样说的?”裴伦急忙低下头道:“属下不敢欺瞒!”
温之言凝视着裴伦,语气平静地追问:“那么从那日以后,除了阿徐,还有谁知道夫人的行踪?”
裴伦没有回应,温之言便当他默认了,他稍作停顿后,再次开口:“夫人一直待在别院,想来应该也不会去那。”
这时,裴伦出声道:“别院管家曾来报,夫人自从住进别院后,就一直没有离开过。”
温之言微微颔首,询问道:“你亲自核实过了?”
裴伦肯定地回答:“是,属下查看过别院的车舆使用记录,确认那几日夫人确实没有离开过别院。”
周围突然变得鸦雀无声,只有虫鸣鸟叫在耳边回荡。
温之言审视着裴伦,沉声问道:“你是否觉得我这样做很过分?”
裴伦面对温之言的目光,有些不知所措,只能谨慎回应:“家主行事自有深意,属下无权置喙。”
“曲意奉承的话你也不必多言说,我要听实话。”
裴伦在与温之言目光交汇的瞬间,捕捉到他探究的眼神,略微张口,沉吟片刻后说道:“夫人毕竟是长公主…”
“正因为她是长公主,才不得不防。”温之言的语气果断且迅速,然而裴伦却从他的眼神中捕捉到一抹犹豫和迷茫。
备注:①的写法参照《神探狄仁杰》同名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