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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点看书>当我们建设大唐[贞观外交官] > 残檐雪三(第3页)

残檐雪三(第3页)

不久高审行来,拱着手向我道贺:“还差多少绢换个大宅子?”

“且不必贺。”我抻了抻腿,掀开裤管,果然一片淤紫血痕。

审行咋舌道:“呀,踢得可狠!”他在我案边坐下,温声道:“容台,你且宽心,思摩宅子如今已有了。”

这么快?

“民部到底支了?”

“怎么可能?有左仆射在,太上老君都支不了钱。”审行也不见外,从我书架上取了茶叶和罗合,自顾自点上风炉煮起茶来。“是魏王府成的好事。魏王妃找阎大匠提请免修魏王堤上筑事,省下一笔钱来,便是思摩的新宅了。我来便是教你告诉思摩,将作监七日后动工。”

洛河之水流入洛城,溢而成池,有堤相隔,年初被圣人赐给魏王,以为魏王堤。萧锴前些时候还说要去洛阳督工几个月,未到动身便树上开花了。

审行说:“你今年有赐绢,与过相抵,考功至少中中。罚你那些别太放心上,就当卖给东宫一个人情。”

我倒也不至于太不识好歹,只是气自己无辜受累:“东宫多是非,要卖人情哪还卖得过来啊。”

“什么是非?你不明白,还以为圣人对太子多么不满,岂知最害怕太子出事的就是他,这回把齐王都赶出京了。”

“关齐王什么事?”

审行手持竹夹将茶饼炙于炉上,又捡起蒲扇扇风,含笑道:“你见过称心罢?少詹事的一场阳谋,专为愿者上钩。少詹事在太常寺碰上称心,故意教太子带着他四处转,就等着人弹劾太子,钓上来的活鱼便是齐王。现在李御史除职罢官,原要流放,还是太子亲自求了情。”

“少詹事不想活了?!哪有推自己进火坑的?”

“这才是狠招呢,弹劾太子与少詹事有私情?有他死的。”

鍑中的水烧得翻滚了,响起噼噼啪啪的泡沫声。审行用铜箕盛上茶末,倒入水中,竹夹将茶末翻涌搅动,仿佛暗涌连波。

他的声音向来是这样的,平和,缓慢,无论说什么,都像在说一件很无所谓的小事,“少詹事后年春天迎娶城阳公主,吏部主爵司如今已着手她的汤沐邑了。称心赐死,魏王没了河堤,齐王逐赴封地,一场空欢喜。”

我垂着眼睛看水里的鱼目泡,脑海中一片空茫。

“太子怎么会同意这么做?”我怔忡地问。

“太子?太子好像巴不得人家觉得他是断袖似的,我也不明白他的心思。”

没想到,审行的话还没说完,因为彼时诏书尚未出门下省。

贞观十五年夏七月,于慎言从门下省送来敕碟,要求鸿胪寺统计所有在朝外族兵曹,将他们分流至十六卫府,不许继续留在诸王府任职。

更重要的是,尚书吏部奉敕承办,在朝文武官员凡三品以上者,其子出仕东宫。

吏部同时择擢年轻官吏检校东宫属官,我身负曹司管理混乱、边境关系紧张资料不全、腿瘸了可能刺激太子这三条大过,初筛时便被淘汰了。

我想起那日丽正殿帘幕后的女子来,绝境时自断其尾,竟然逼得圣人破釜沉舟。

是这样的,原来是这样的。

圣人才是最不放心太子的那一个,当他真的出了大问题,圣人会站出来,替他摆平一切。

奇妙的是,很快我的腿就不再疼了。江夏王踢得很有些巧劲儿,只是看着难堪。

是夜落下一场大雨,今年夏天的第一场雨。

我独自留在礼部夜值,写高句丽国相的五个小妾分别有几个过继的阿爷,忽然觉得颈间一凉。

屋顶的瓦片似乎破了,滴滴答答地落下雨水。我披上蓑衣扶梯上房,在缺漏处补上大片杂草。

笃、笃、笃。

已近戌时,竟然还有人骑马。

礼部与东宫之间隔着一道流水,我侧身望去,高墙之下,一个身穿衮袍蓑衣的男子正跨在马上,怀中揽着一个细挑的女子。

月色下,二人的模样模糊。杜荷高大,更让人得以看清他的脸。他敞开自己的蓑衣,将那女子藏入更深的怀抱里,像一只羽翼辽阔的苍鹄。

雨幕下唯有二人一马,他们沿着东宫高墙漫步前去,走进风雨迷蒙的深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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