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温泰在此刻突然敲门而入,他迅速走到温之言身前,微微低头,声音急切地禀报:“家主,温令辉大人有急事求见。”
温之言闻言,笑容顿时收敛,眉宇间流露出几分严肃之色。
叶槿容见状,轻声说道:“你去吧,正事要紧。”
温之言露出歉意的微笑,轻拍叶槿容的手背,温和地说:“我去去就来。”说罢,便起身整理衣衫,步履稍沉地走了出去。
他穿过长廊,步入相府议事厅,只见温令辉面色凝重,眼中闪烁着焦虑和不安。
温令辉语声凝重道:“陛下已下旨,委任梁仁辅代掌六部。”
温之言闻此消息,不禁眉头紧锁。
梁仁辅身为参知政事,可与他同在政事堂共商国是,如今被委以重任代掌六部,其地位已不在他之下。
虽然当前的局势相当严峻,但温之言却依然保持着冷静的态度。“大哥不必过于担忧,目前来看,皇上暂时不会对温氏动手。”
然而,温令辉对此并不乐观,“虽然皇上目前并无此意,但仍需警惕梁仁辅在六部中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
温令辉的话虽然有些杞人忧天,但数日后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却充分证明了他此刻的忧虑并非毫无根据。
在梁仁辅代掌六部大权后,他首先对吏部、户部侍郎进行了撤换,并对兵部、刑部进行了深入且全面的人员调整。
此举对温氏影响甚深,然而,由于温之承一直下落不明,且随着年关临近,越朝联姻使团即将抵达京城,与之相关的各项事宜也随之急剧增加。
因此,在这样的情况下,温之言实在是分身乏术,无暇兼顾其他。等到他终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并试图插手时,却已是为时晚矣。
元夕节前,越朝与靖朝的联姻事宜最终圆满完成,佳仪公主作为先皇第九女,奉皇室之命,随同使团赴越朝,与其东伯侯长子司马豫完婚。
邺城官道之上,数百禁军羽林卫执剑列阵,铁甲闪烁寒光,长剑透出森然之气。
今日辰正,随着礼乐之声悠扬奏响,公主鸾驾自御道启程,经过半个时辰的平稳行进,终于抵达城门。在此期间,随行护送的车辆、人马均经过守卫的严格检阅,确保无误后,方获放行。
尽管佳仪公主在宫中并不受宠,但为了彰显靖朝的威仪,叶景渊还是特意调派了八百禁军羽林卫负责护送公主的东嫁队伍,除此之外,还有数百名宫娥和内侍随行。
叶槿容身为长公主,在佳仪公主远嫁之际,亦随同亲从队伍前往送行。待她处理完所有相关事务,返回相府之时,却发现温之言未在府中。对此,她并未多言,只是吩咐温泰转告他,她今日有些乏,就不陪他用晚膳了。
冬日的相府,银装素裹,呈现出一派静谧祥和的氛围。院落之内,仆人们身着厚重的棉服,手持扫帚,不畏严寒,辛勤地清扫着院内的积雪。
就在这时,叶槿容款步走来,她身披一袭绯红锦袍,上面绣着精致的云纹,宛如一朵盛开的红梅,在寒风中独自傲立。
仆人们见状,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恭敬地向她行礼:“夫人!”
叶槿容微微颔首以示回应,随后继续前行,当行至栖梧阁时,雪花再次飘落。
突然间,她停下了脚步,眉头紧锁,目光定格在台阶上那道不太显眼的划痕上。
周围的空气在瞬间变得凝重,唯有风携带着雪花轻轻掠过的声音,萦绕在耳边,她站在那里,身形静止,心跳却渐渐加速。
阿徐注意到叶槿容神色异常,便趋步上前,关切地问道:“公主,您怎么了?”
叶槿容并未回应,只是静静地注视着那纷纷扬扬的雪花,眼神中流露出复杂难解的情感。当她踏上台阶时,一个绣工精致的荷包悄无声息地从她身上滑落,恰好遮住了地面上的划痕。
阿徐正欲俯身拾取,叶槿容却出声道:“你这几日身子不适,就好好歇着,元夕晚宴小诗陪我去就行。”
阿徐有些担心地说:“小诗从未跟随公主出席过宫宴,我怕她应付不来。”
“无妨,只是寻常家宴,不碍事的。”
“可是…”阿徐还想说什么,叶槿容转过身,温柔地握住她的手,劝慰道:“无需再多言,你昨夜已出现咳嗽之状,若非今日需送佳怡东嫁,不然,我根本不会让你出府。”
阿徐见叶槿容态度坚决,心中虽存疑虑,但也只能点头应允。她深知,叶槿容的决定必有其深意,更何况小诗虽未曾涉足此类场合,但凭借其机智与聪慧,定能从容应对。
随着雪势逐渐加强,雪花不断飘落,那一行行足迹很快便消失在茫茫白雪之中。环顾四周,只见一片银装素裹,任何微小的痕迹都被这场大雪毫不留情地覆盖,再也无法觅得一丝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