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特摩斯眉头紧皱,还未言语,沉默中透露出的威严已经让人不敢作声。
“这位阿母,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在战场为国牺牲的烈士,家中亲眷的权益却得不到保护,这实属违背人道,我绝不容许有这种事。今日我先送你回家,这件事我必会解决。”图特摩斯对老妇人道。
“不敢不敢!怎敢劳烦陛下送我一个草民回家……只要陛下您说的都是真的……老身立刻回家,不在此烦扰陛下。”老妇人说着就又跪倒在地。
“君无戏言,你放心。你也不必推辞,我将你送回时也正好去察看那原本属于你家的土地。”图特摩斯道,说完又转身对两个侍卫道:“今日之事,暂且不必向你们的总管索普特禀告。”
“遵命!陛下。”两个侍卫立刻躬身领命,然后就目送着图特摩斯和玫伊将那老妇人一路送回家。
老妇人的女儿见两个一看就不是普通身份的人将自己的母亲送回,顿时有些惊异和胆怯,听母亲讲清来龙去脉之后,立刻跪倒在图特摩斯和玫伊面前道歉认错。玫伊将女孩扶起,告诉她不必惊慌和担心。女孩领着玫伊和图特摩斯来到屋宅后方的农田,伸手将原本属于自家的那块地指给他们看,又伤心地描述了当时神庙的僧侣和神仆们前来收缴土地时那毫不留情的姿态。
玫伊问女孩是否会书写文字,女孩说自己能识得一些,但写不了太多,玫伊又问女孩家中是否有纸笔,女孩赶紧找出兄长生前留下的还未书写过的纸莎草纸。玫伊按照女孩和老妇人的叙述将此事整理书写在纸上,然后让她们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女孩惊异地看着玫伊,惊讶于一个外族女子竟能如此流畅地书写埃及的文字。
图特摩斯询问了老妇人她那已经为埃及献身的儿子生前是归属于哪位领军帐下、年岁几何,又安抚了老妇人和女孩几句话之后,就带着玫伊返回总管府邸。回去的一路上,图特摩斯不多言语,玫伊能觉察到他心中的愤懑,于是伸出手搭在他手上,图特摩斯反手将玫伊伸过来的手握住,在玫伊看向他时,露出一个想要让她安心的微笑。
等两人回到总管府时,早已过了晚饭时间,可府中众人等不到他们回来也不敢用膳。见图特摩斯和玫伊进门,索普特立刻眉飞色舞地上前迎接。晚饭时,图特摩斯同索普特谈笑风生,向索普特了解吉萨当地民情,并未表现出任何异样。只有霍尔,知道图特摩斯今晚一定会有事与他商议。
入夜,霍尔来到图特摩斯在总管府所住的房间门口,见图特摩斯和玫伊已在等候他,霍尔也并没有对玫伊在此参与他们的商议这件事感到意外。
图特摩斯将今日在总管府门外发生的事告诉了霍尔。
“陛下有何打算?”霍尔恭敬地问道。
“神庙既然能够如此明目张胆地侵吞土地,说明这样的事他们已经干过不止一两次,而总管索普特想必也早就参与其中,从中获利,为虎作伥。说到底,他们能如此,也证明我朝土地律法尚有不完备之处,让其有空可钻。现在还不知道孟斐斯总督府是否也已经与他们沆瀣一气。我今日了解到那位阿母的儿子所在的军营就是孟斐斯驻军,我准备先向孟斐斯领军阿莫斯核实,再从他这里进行试探。想要彻底阻止神庙这类行径,并非一件易事,若就此将律法进行补充,让这些人无空可钻、不再能从中牟利,势必会得罪不少人,因此需要先清楚现在这里还有哪些人是没有与他们同流合污的。”图特摩斯道。
霍尔点点头,说:“神庙如此行事,在扩大他们自身利益的同时,还危害陛下在军中的威望,实属不可饶恕。要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确需补充律法,那就不是一件小事。若明日陛下要前往孟斐斯,就让霍尔留在吉萨,去和索普特周旋,如何?”
“我也正有此意。”图特摩斯对霍尔道。
“那我也和陛下一同前往孟斐斯。”玫伊说。
图特摩斯思索片刻,对玫伊点点头,道:“也好。”
“今日之事让我思索,今后是否应该不再将那些是家中独子的人收入军中。”图特摩斯缓缓道。
“陛下,在埃及,参军者不仅能分得土地,还能领取军俸,因此有很多人都是自愿进入军队,若就此明令禁止独子参军,恐怕也不妥。”霍尔道。
图特摩斯点点头,叹了一口气。
“所以其实,最重要的,是减少战争。”玫伊说。
图特摩斯看向玫伊,轻轻点头。
玫伊回到总管府为她安排的房间,对雅米洛交代一番,告诉她明日自己要和图特摩斯先行前往孟斐斯,让她暂时和霍尔一起留在总管府,要特别留意这府中是否有任何异常。雅米洛虽舍不得和玫伊分开,但也只得听从玫伊的吩咐。
第二日一早,图特摩斯带着玫伊,率随他征战又一路返回埃及的这支庞大的队伍中归属于孟斐斯驻军的那一部分士兵,一起前往孟斐斯。之前到达阿瓦利斯时,见队伍中归属于阿瓦利斯驻军的那些士兵在领赏后返家,已经叫这些军士羡慕不已、归心似箭,因此大家都十分高兴,早早整装待发。
索普特毕恭毕敬地在城门口为图特摩斯送行后,又一脸奉承地和霍尔一起返回总管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