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蹙眉头,那双多情的桃花眼恰到好处地蒙上一层淡淡的愁雾,指尖摩挲着门框,仿佛真在为“不妥”忧心。
他转身进屋,只留给了谢言星一道门缝。
谢言星撑住门缝:“小师叔,天道因果不可违啊,我觉得我住的离你那么远不利于我道心圆融……”
屋内响起一声竭力压抑仍撕心裂肺的闷哼。
谢言星下意识用力一推门。
门吱呀一声,向内敞开。
方才还闲散地倚靠在门上的苏昭辞一只手撑在桌边,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另一只手捂着嘴,血仍止不住地从指缝滴落。
猩红的血线滴落在玄黑的衣襟上,像融化的墨点,被黑色吞噬、掩盖,只有走近了才隐约能看见血滴落下的暗渍。
他似乎想强行压下这阵翻涌,但却换来了更凶猛的呛咳,本就苍白的脸血色尽褪。
谢言星忙上去扶他坐下,摸出腰间通讯符便施法想通知医修。
苏昭辞按住了她的手,背过身去。
他并未立即回头,只听得一阵呛咳与衣料摩擦声。过了半晌,才缓缓转过身来。
转回身时,他面上刺目的血迹已消失干净,只余下了几道用力擦拭后的红痕,再过分苍白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他手中紧握着一方丝帕,边缘已染上了猩红,被他迅速而不自然地拢入袖中。
谢言星这时候才突然意识到小师叔“无法修炼”究竟是什么意思。
凡人啊,连清洁咒都用不了。
怪可怜。
简单的清洁咒在外门时就教过,谢言星从脑海里翻了半天想起来,抬手捏了个诀,给小师叔周身血迹清理得干干净净。
苏昭辞抬起眼,与谢言星对视的眼睛仍是那样黑而深邃,试图维持着平日的温和,但此时却蒙上了一层虚弱的薄雾,清晰地映出强撑的痕迹。
他此时的样子,近乎摇摇欲坠。
与印象里那个从来从容优雅的小师叔截然不同。
他慢慢解下腰间挂着的令牌,沉默了半晌,指尖因用力而发白,他低下头,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声音却竭力维持着平稳:“师侄可否明日替我去任务堂一趟?我分例里有些灵草……”
话没说完,他嘴角牵起一丝极淡的苦笑,短暂地抬眼看向谢言星,轻轻将令牌推至谢言星手边的桌边,声音低了些:“我知道这样麻烦师侄不妥,但…宗门里,只有你能帮我了。”
这是苦肉计和美人计的合体版吗?
谢言星谨慎地判断。
但按她现在的修为,小师叔能利用她做什么?
反而是她,若能拿上小师叔的令牌去任务堂打探,说不定还能打探出什么消息。
苏昭辞身体微微前倾,谢言星清楚地看见他另一只藏在身后的手攥着衣袖,大抵是因为等不到回答,手指越攥越紧。
他闭了闭眼,面上难得透出的疲惫被他藏回眼底,又要回到那副温和妥帖的模样。
“师侄有顾虑也是应当的。我……”
谢言星指尖扫过那只想要收回的手,拿过令牌:“好。”
苏昭辞抬起眼看向谢言星。
谢言星笑意灼灼:“毕竟‘我心慕小师叔’,怎么见得小师叔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