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头一震。
记忆倒流至那个暴雨夜,她跪在厨房擦打翻的汤碗,手被瓷片割破,血滴进汤里。婆婆冷冷站在门口:“乡下丫头就是笨,连顿饭都做不好,也配当我封家的媳妇?”
那时她咬着唇不哭,只因怕眼泪落下,会被说“矫情”。
可此刻,望着那张枯槁的脸,她忽然觉得,恨意早已风化。
她推门进去。
床头监护仪发出轻微嘀声。老人似乎感应到什么,缓缓睁眼。
四目相对,时光静止。
“您……”容辞刚开口,老人便颤抖着抬起手,指向床头柜抽屉。
她打开,取出一本泛黄的相册。
翻开第一页,竟是她刚嫁入封家时的照片??穿着红裙站在庭院梅花树下,笑容羞涩。后面一页页记录着她怀孕初期的模样、设计比赛获奖的剪报、甚至还有她在公司年会上演讲的背影。
每一张,都被细心标注日期与文字。
>“今天辞辞做了糯米藕,甜而不腻。”
>“她说想办个人展,我劝她别做梦,可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
>“医生说孩子保不住了,我没去安慰她,现在想想,真不是人。”
最后一张,是一封未寄出的信复印件:
>“亲爱的小辞:
>我一直以为门当户对才是幸福根基,却忘了人心才是。你离开后,庭深把自己关在书房整整三天。我才知道,原来那个从不低头的儿子,也会为了一个女人痛哭。
>如果可以重来,我想请你留下来。
>??母亲字”
泪水无声滑落。
她终究没能说出那句“我不恨了”,因为老人已在梦中离去,嘴角微微上扬,似有释然。
走出医院时,天空飘起细雨。
贺长柏撑伞等在门口,将她揽入怀中。
“她最后看了你很久,”他说,“然后笑了。”
容辞靠在他肩上,任雨水打湿鞋尖:“原来最深的伤害,有时也藏着最笨拙的爱。”
***
一周后,容辞亲自出席了一场特别发布会。
没有镁光灯,没有红毯,地点设在一所女子职业培训学校礼堂。台下坐着近百名曾因婚姻、生育、性别歧视被迫退出职场的设计新人。
她站在讲台上,声音温和而坚定:
“五年前,我签下离婚协议,走出封家大门时,以为人生就此终结。可今天我想告诉你们,终点往往是起点。你们每个人手里攥着的梦想,都不该被任何人定义为‘不切实际’。”
她展示了一段视频??
画面中,封庭深坐在轮椅上,面对镜头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