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仲荣的被抓,又被劫走,是确有其事。而他与卢府的关系也不假。赖到卢府头上,既顺理成章,他还轻易查证不了。
朝堂上这些人,背后斗得你死我活,可那些事却不会当面说开,更不会事事求证,即便是说开了,也不会相信对方嘴上说的。
梁夫人继续浇油道:“此人如此胆大包天,还能从我们手中走脱,要说背后没有卢府的支持,怎么办得到?”
说完,她小心看着男人的脸色,心道,他就算不全信,就算对曾怀义的死有所怀疑,到底也没证据,牵扯不到自己身上。
果然,男人深深地看了她一回,却半晌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意味深长地道:“这曾怀义……不是死不得。只是,擅动我们的人,打我们的脸。。。。。。”
梁夫人道:“他仗着卢府的势,哪里还把其他人放眼里,谁的脸不敢打?”
“真是他所为,也不算什么。不过你吃我一子,我断你一路,这有来有往,且有得下呢。只要……”男人看着梁夫人,笑道,“别是自己人搞鬼才是。你也要往这条路子上想一想,查一查。要知道,上头最容不得的,是心怀异心的自己人!”
“这舌头尚且要和牙齿打架。上头自然知道,底下人之间,哪能没些恩怨纠葛,利益纷争的。小算盘不是不可以打,只是,要顾全大局,背地里做了什么事,也要做周全。不管什么私人恩怨,还是办差,只要惹了事,牵扯出有的没的来,要上头为难,那就只有一个字了。”
这个死字。不需说,都知道。
梁夫人不便反驳,反惹嫌疑,只能连连点头附和,喝茶掩饰。
男人也看着她,慢悠悠地喝茶。
曾怀义突然死了,上头对绥陵这一摊子的打算未定。他此来本就是稳住下头的人,并观察看看,容后再定夺。现在还不是撕破脸,也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于是,话又放软了些,“到底是谁做的,也不那么要紧。他曾怀义又不是无人可替代,谁能把这摊子事办好,才最紧要。”
听着话音软了,梁夫人笑着应道:“谁说不是呢。”
“对了,曾怀义身边那个高升……”
梁夫人刚刚绽开的笑脸登时一僵。当初是打算连他一起除掉,一并都推给樊仲荣的。谁料,樊仲荣指明了让曾怀义一人赴约,曾怀义还真就一个人去了。走脱了个高升不说,还让他闹上衙门,折腾出好大动静来,闹得她脸上这么不好看。
男人道:“这个人,好生留着。”
梁夫人想说什么,又顿住了,应道:“知道了。”
门上响起轻叩。
男人问:“谁?”
正是这间房的主人,乐妓茵儿:“茶点备好了。”
“进来。”
茵儿乖觉,放下东西,便道:“若没什么吩咐,我就先下去了。”
“谁?”
只听一声断喝,随即听得窗户响动,一个黑衣人不知从哪里闪身而出,一路追了出去。
室内三人都只当无事发生。
男人一摆手:“行了,你先去吧。”
茵儿只当同她说话,忙退了下去,男人对梁夫人道:“你先去吧。”
梁夫人起身,重戴起帷帽,才抱着琵琶推门而出。
待她走过隔壁屋,原就开着的门缝又大了些,一路看着她的身影款款下楼,消失在门外,才推门出来,转身进了隔壁屋子。
男人抬眼看他,笑道:“来,坐!”
茵儿一看,此人正是三州商会会长梁云钦,常同曾怀义一起的。
当夜,一辆马车自长乐坊后门出发,一路出城而去。
不多时,熹园内就得了报。
孟珂笑道:“明日可以去县衙,见见这个老袁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