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溪亭丝毫不惧,说:“您在心虚吗?”
太子眼皮微压,说:“我为何要心虚?”
裴溪亭没有回答,反而问:“若是方才赵世子没有来,小侯爷不许我走,您会出手相助吗?还是说,您仍然站在这里,毫无波澜地作壁上观?”
太子并不犹豫,说:“我会阻止。”
裴溪亭微微睁大眼睛,却听太子说:“因为这里是禁宫,而你是东宫的官吏。”
他语气平静,任裴溪亭如何听都琢磨不出丝毫波澜,裴溪亭死死地盯着他,从那双漆黑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一只跳梁小丑。
裴溪亭的头剧烈地痛了一下,他突然用力,反身撞开太子,踉跄了两下才站稳。
太子分毫未动,眯了下眼睛。
“您对我毫无私心吗?”裴溪亭看着太子,“东宫官吏不知多少,您有像待我一样的对其中一个人吗?”
俞梢云竟未雨绸缪,只是裴溪亭不只是怀疑,他咄咄逼人,分明是要从太子嘴里撕咬出个答案。
“我以为在荷州那夜,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话虽如此,但太子直觉今夜不好忽悠过去,这只龇牙咧嘴的小狐狸不会再被三两句话轻易镇压。
果然,裴溪亭说:“可您言行不一。”
太子眼神一晃,“放肆。”
“我放肆的次数都够我死千百回了,债多不愁,我怕个屁!”裴溪亭微微仰头,明明比太子矮一截,目光却居高临下,“那日来裴府的笼鹤卫根本不是笼鹤卫,他是您的人。您一直盯着我,知道我有危险立刻亲自来接我,带我去刘太医府上治伤,还格外叮嘱刘太医,您对下属的关爱出格了!”
太子看上去仍不为所动,“所以你认为我对你怀有私情?”
“是。”裴溪亭不管不顾,掷地有声,“而且我敢笃定,不只我这么想。来内侍客气莫名,俞统领意味难言,瞿少卿似笑非笑,游大人心领神会,就连小皇孙都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们。”
他微微挑眉,略显嘲讽,“殿下,他们不都是您身边的老人吗?”
太子没有回答,没有辩解,隐有不屑,“你很得意?”
“不,我很难过。”裴溪亭切切地看着太子,“你为什么不承认?”
“你——”
裴溪亭说:“你认为我身份太低,配不上你这样的金枝玉叶?还是说你看不起我,因为我是个男人?”
“……”太子抿唇,“我没有看不起你。”
“那是为什么?”裴溪亭说,“你要断情绝爱求长生吗?”
太子忍无可忍,转身就走,“你喝醉了,滚出宫去。”
“我今天没喝酒,”裴溪亭说,“那晚也没全醉。”
太子倏地转头,目光冷戾。
裴溪亭有些畏怯,却下巴微抬,目露挑衅,“至少你抱我的时候,我还有一丝智。”
第57章撕扯裴亭:呸!嗯!嗷——
俞梢云站在月洞门后,听见一声低呼,是裴溪亭的声音。
他叹了口气,说:“传令禁卫把守四周,太子殿下在此观月,任何人不得靠近。没有我的命令,不论里面有何动静,都不许踏入。”
暗处的人应声离去,俞梢云抬头望了眼圆月,在心底给裴溪亭点了蜡。
石桌上的海棠盆景被扫落在地,裴溪亭扑在桌上,双手被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反扣在腰后,动弹不得。
太子站在他身后,语气冰冷:“继续说。”
裴溪亭打了个抖,心火却越烧越旺,他轻笑一声,拧着脖子说:“我记得你的体温,记得你落在我腰上的手,记得你看我的目光,记得你……”
他话音未落,人被翻了过来。
太子居高临下,眼神幽黑,正在涌动危险的风浪。但越是如此,裴溪亭越是笃定,他咧唇一笑,一字一顿:“你对我有反应。”
轻飘飘的一句话,震耳欲聋,太子耳边嗡鸣。
他盯着裴溪亭看了片刻,却笑起来,笑得光华夺目,裴溪亭眼睛都直了,随后便是不寒而栗。
“溪亭,”太子略感惊奇地端详着裴溪亭,“你好似真的一点都不怕我啊。”
裴溪亭嘴唇嗫嚅,说:“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