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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霖铃(第2页)

死了个品性败坏又丑陋的说书女艺人,没个苦主,查什么?官府没人管这案子了。

林舲这些年反复查访,断定就是蒋韬乐犯的案,苦于没有证据。蒋家跋扈,他不敢轻易招惹。

直到今天,这恶棍终于犯了个被抓现行的大罪,已经被关进了天牢,蒋韬乐曾有一个不用做事的闲职,因此也算是官员,按律法会连坐蒋家全家!此时只要再努力一把,就能让义母沉冤得雪洗刷污名,小林得消息之后立刻拔腿跑着去找到四萬,求他帮忙给韦祎带话。

几年前,小林和四萬的关系也就是一般般,没到莫逆之交的份儿上。

直到四萬成亲。

四萬他爹早早给儿子说好了媳妇,四萬刚过十六岁生日,就忙不迭的把儿子的亲事办了,女大三抱金砖,四萬娶了个年长他三岁的娘子。

当时四萬还少不更事,只知道每天干完了活就四处跑着玩呢,他媳妇却因为年纪大些,有几分风韵又是个泼辣性子,夫妻房里那事儿上常常笑话四萬。

四萬也不服啊,可是这周遭的同龄朋友里,就属他成亲最早,没人可交流,又不能厚着脸皮去问老爹和哥哥们,要是问了,一准儿成为餐桌话题。

他就想起自己认识一位“专业人士”。去铺子里找到了小林,其实小林那会儿也正苦闷无聊呢,从小在教坊里长大,乍然成了自由身,与周遭格格不入,工作之余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每天无趣到主动加班打扫卫生,正好等来了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的四萬。

“可以!小事儿!包在我身上!你听我的,保证让四嫂对你一百个满意!”

小林慷慨地传授了不少技巧给四萬,如此这般,四萬与娘子越发恩爱,怀上了孩子,四萬在家中终于一展雄风扬眉吐气。从此四萬便认为小林真乃神人也,偏见一扫而空,二人就成了铁哥们儿。四萬在带着韦祎出去玩之余还抽时间带着小林玩,其实岔开这两边的时间也不容易,不过很快韦祎就选进了金吾卫,十天里八天都要当差,没时间玩了。

韦祎听了姜雨的事儿之后正色而论:“既是命案,确实该想个办法提醒吴大人,有实据还更好办些,他这些年查到些什么?”

他也知道蒋韬乐是个荒唐的,只以为这人喜好吃喝玩乐和花里胡哨的衣裳罢了,没想到这么荒唐,当年还因为蒋韬乐站在一群人里头最显眼好识别,差点和他做朋友,一阵恶寒。

“真有物证也不用等这许多年,说是只有一个脾气古怪的舞女曾说过,蒋家的人给她们一些装了碎银子的荷包,吩咐他们传闲话。”

“这可不妙,这些年过去,留着个荷包的能有几个人?”

“确实不少舞女私下里都承认当年是故意传闲话,指望她们上公堂作证可白瞎。”

罗晏在一旁拍拍手,“我看这位蒋公子左右也落了难了,他那养尊处优的哪里会懂吴大人办案审犯人的弯弯绕,你们直接去套话,怕他不招?”

“对,小林其实也是这么说,他不怕当面对质,”四萬说,“不过照我看,义母义子的关系没什么凭证,也无人知晓,做不得苦主,就怕蒋大人一家狗急跳墙,把小林一并给害了。”

“这样,我先跟京兆尹吴大人商量,你去告诉我爹,我明天也不去礼夷院了。”韦祎说,看着四萬快要走远,还给他叫了回来,“别今晚就说啊,你等到明天中午再告诉他。”

“知道,知道了。”

此时已经入夜,前院的灯都熄灭了,韦祎却开始腹中乱响。晚上只吃了一盘子冰镇水果和两片薄薄的羊肉,不饿就怪了。

正好还没洗漱,韦祎从房间出来往庭院走,穿过庭院就是韦宅的厨房,厨房还没熄灯,走进去,厨师也没在,不知去哪儿了,韦祎想着他也用不着厨师。

四处看看,窗边的竹帘上晾着生的面条,于是韦祎灶拿来一只小砂锅,掀开厨房常备着的高汤大锅,用长柄勺盛出来两大勺浓浓的猪骨汤放在小砂锅里做底,小炭火炉子的火还没熄灭,便宜韦祎不用点灶火。高汤煮沸之后加一撮盐,再抓一把半干的生面条下在砂锅里头,挑了篮子里一些顺眼的蔬菜,什么大番茄啊,小白菜的,都是厨房洗净备用的,直接拿来切切,扔进砂锅里同煮,还找到一方火腿肉,也切了小半边放进去。

等面条煮熟了,垫着布巾把砂锅端离火,再挖一大勺油辣椒浇上去,也不用碗,等会儿就着锅就能吃了。

罗晏在厨房门口冒头,麻利地找来汤碗、调羹和筷子:“见者有份,分我半碗。”

“你晚上吃了那么多,夜里还吃?”

“我这是路过,闻到你这味道了。”

厨房里有一方粗笨的大木桌,上面摆满了各类瓜果蔬菜锅碗瓢盆和案板,罗晏在这桌的角落里清理出一小片地方,挪来两只摇摇欲坠的木头凳子。端着回院子也太麻烦了,二人就凑合着坐在桌边,砂锅摆在中间,人手一只汤碗,从砂锅里盛出汤和面来吃。

罗晏不太饿,吃了小半碗就停了,韦祎饿着呢,最后连汤都喝掉了,顺手把砂锅和碗筷都洗干净放回原位,一会儿厨师回来了可能会觉得是闹了鬼,窗户边上晾着的鲜切预备明早给大家吃的面条怎么就少了好多呢?于是满腹狐疑地又揉面切面条晾上。

打着饱嗝回去洗漱,胃里一旦热乎起来,脑子就空了,即使今天发生了很多事情,照样沾枕头就睡着。

睡得早起的就早,第二日一早,韦祎就换好衣服翻墙离开家,他怕韦寅要他下午去帮忙,于是连早饭也不敢在家一起吃。

到了早上厨师又气呼呼的,昨晚莫名其妙少了一人份的面条子,害他熬夜重新和面,到了今早发现韦祎不在家里吃,面条又剩了一人份,躺在窗边晾面条的竹帘子上好像在笑话这可怜的厨师。

韦祎在临时衙门旁边的早点小摊上就着一个炊饼吸溜了一碗辣乎乎煮得稠稠的汤,吃完了还有大碗茶喝,一共才四个铜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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