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凤仙被吓到了,说不出话,这时跟过来的顾兆兴劝阻道:“李娘子,这并非什么大事,凤仙姑娘也是年龄小,还需再历练几年,这样吧,我去给亭中的兄台解释。”
李娘子来不及阻止,顾兆兴已经掀开纱帘进去,却不想他尚未看清亭中人,就一阵天旋地转,被制住双手,动弹不得了。
这边的水榭中,沈成肃已经有了些许醉意,那坛绍兴花雕已经被喝完了,他们又叫了一壶三白酒,酌酒不忘商谈政事,沈成肃隐隐想起自己此行是为了探听兄长的消息,可醉意朦胧,再说兄长能有什么事呢?于是把酒言欢,观景取乐,好一会儿才发现,“怎么不见顾兄?”
另外两人也早就醉了,又哪里能答得上来,好在这时有一人蹑着脚过来,只见他面庞白净细润,并无胡茬,眼神似笑非笑,说出口的话也比寻常男子尖利许多:“柳道员,我家主子有请。”
听到这一声的柳知远却是一个激灵,酒意瞬间醒了大半,惶恐站起身,眼神里还带着不可置信:“……我知晓了。”
此时的顾兆兴正战战兢兢跪在亭中,可眼神中却闪着精光。
柳邈哼了一声,看着一旁百无聊赖的谢钦昂,“不过是来听个曲儿,何苦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谢钦昂转了转手中夜光杯,仰首喝尽,才说:“舅舅,我心里难受。”
他这后半句话,柳邈是一个字也不信,“那就听听曲。”
“难听。”
……
舅甥俩说着话,下首的顾兆兴是大气也不敢喘,只盼着柳知远能赶快过来救他,好在他并未等多久,外头传来通报声。
“主子,柳道台到了。”
“让他进来。”
柳知远怎会不知道方才那白净男子的身份,此人正是谢钦昂身边的大内高手,金和。
柳知远提着一颗心进来,全然没有方才的傲然,他的身后跟着同样姿态的沈成肃和孟平二人,三人甫一看到跪在地上的顾兆兴,便也紧跟着软了身子,哆嗦着身子跪了下来。
柳邈觑他们一眼,语气淡淡:“跪什么。”
柳知远不敢抬头:“伯叔威严甚重,我等小辈,不堪站立。”
小凤仙也跟着跪在了他们身后,泪流满面,以头磕地不敢起来。
柳邈心中烦躁,不耐应付他们,只说:“看好你的人。”
柳知远忙应是,柳邈便挥手要让他们下去,瞧见小凤仙,又说:“不知礼数的东西,别让我再看到她了!”
亭外的李娘子听得一阵惊恐,凤仙儿才十六岁,才出名两年,她可是如今曲水最大的摇钱树……可里面的哪一个人都不是她能得罪起的,于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凤仙被人拖走,口中一声声地唤她:“娘子!救我!娘子我再也不敢了,救我……”
李娘子忍住眼泪,狠下心没有回头,这时亭内又传来动静。
谢钦昂又喝了一杯葡萄酒,这才朝刚进来这几人看了一眼,“沈大人!”
沈成肃原本还在心中庆幸,却不料亭中的年轻人忽然喊了他一声,他心中猜测这年轻人的身份不一般,甚至和柳邈待在一起,极有可能是五皇子……
“下官不敢当!”
谢钦昂眼中多了一丝兴味,他今日喝了不少酒,可他没有醉,脑中清明的很,比如他现在很清楚,他想听《醉渔唱晚》。
“给本王弹一首《醉渔唱晚》。”
谢钦昂已封王立府,封号为荣。
沈成肃哪会弹琴!他听到这话,出了一头的冷汗,可他不敢擦,任由汗顺着脸颊流下来,惶恐道:“殿下恕罪,下官不善琴艺,恐会污了殿下和大人的耳朵。”
“那你动动你的脑袋,想个办法,”他说到此处,本想饮酒,孰料酒杯空空,一旁立着的貌美姑娘极有眼色,为他斟满了酒,却也得不到他的另眼相待,“脑袋就是用来想办法的。”谢钦昂又喝完一杯酒,嘴角居然有了笑意。
沈成肃觉得自己今日恐怕走不出这莲台曲水了,慌乱之中却有灵机一动,“回殿下,下官的侄女善琴艺,她会弹《醉渔唱晚》!”
……
沈听霜垂头丧气地从郁氏的正屋出来,正过午时,她也没有胃口吃饭,桌上摆着一碟盐水桂花鸭、一碟香菇扒菜心,白瓷碗中放着滴了香油的嫩黄蒸鸡蛋,另有一盅乳白色的鲫鱼汤——她今日本是要和母亲一起吃的,可郁氏生她的气,让她回自己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