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如芸藏在衣袖中的手都握紧了:“事关听霜,我自会将它解决好。”
尤妈妈得了命令,便躬身退出了屋子,打开屋门,却与门外的沈听霜撞了个正着。
“三……三姑娘,您怎么来了,身子可好了,诶呦,老太太这两日是日日忧心,看到您如今的模样,这提着的一颗心终于能放下了。”
尤妈妈看着面前丽若冬梅的少女,见她如同往日一般温婉端方,可眼眶泛起红意,像是有何心急之事,也是,突然出了这样的事,也真是造化弄人,尤妈妈心中叹了一口气。
沈听霜从方才听到话中回神,眼眶通红道:“我自是来见祖母和母亲,求个公道,妹妹……妹妹她害我至此……”
她说着便呜呜哭了起来,一旁的茗枝将方才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尤妈妈骇然,不敢再耽搁,带沈听霜进了屋子,这时屋内的两人已经听到了动静纷纷抬头,便看到了梨花一枝带春雨的沈听霜,看上去好不可怜。
“听霜,你尚在病中,怎地不好生休息,莫要再受了寒。”郁氏面色难看,说出口的语气也颇有些生硬。
这次无需她开口,茗枝替她答道:“回老太太、太太,姑娘并非不想安心养病,只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这才不得不拖着病体来寻个公道。”
大太太眉头一皱,“何事委屈?”
沈听霜软着声音,“三日前我落了湖,连累了家中姊妹兄弟,还害的长辈们为我忧心烦心,实在身心备受煎熬,可此一事,我却不能容忍。”
她抬首,面容虽带病色,可一双杏眼妩媚清亮,隐隐含着水光,“落湖之事,是五妹妹设计害我。”
沈家如今共有两房,大房自然是沈听霜这一房,沈成林进士出身,现任浙江巡抚,仕途一片大好,膝下也只沈听霜这一个女儿。
二爷沈成肃却是要差一些,如今在知府衙门里做通判,夫人谢筝,二人育有沈从志、沈从才和五姑娘沈听薇,另有姨娘葛氏生有一女,为四姑娘沈听兰。
闻言,座上两人神色一变,老太太当即道:“胡言乱语,那日五娘尚在云和县,如何就要设计害你落湖?”
说完她神色又柔和下来,“听霜,祖母知晓你心中委屈,但我和你母亲会将此事妥善解决,你无需多想。”
“桂香,将姑娘送回去,再去请赵大夫来为姑娘看脉。”
郁如芸也道:“听霜,快些回去等赵大夫为你请脉。”
沈听霜却拨开了桂香伸来的手,提裙跪了下去,“敢问祖母,您的妥善法子便是将那日救我之人,当成谢琰吗?”
老太太面色不太好看,耐着心气道:“自然。”
“那您可曾想过之后会发生什么?”
谢琰如今的那对父母,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这谢氏一家两年前敲响了沈家大门,说是二太太谢筝的娘家亲戚,快要活不下去了,求二太太给条活路,二太太特意给云和县的父亲送了信,结果却得知谢家还真有这样一门亲戚。
初时她只想着给一笔银子打发了算了,谁知谢三桂谢李氏都是豁得出去脸的,到最后硬生生在沈家住下了,一住就是两年,一说要让他们搬出去,那真是闹得阖府上下都不得安宁,直说要跪在府门前给家里人赔罪,这让沈家怎么丢得起这个脸,只能当作没看见,眼不见心不烦。
若是让这两夫妻抓着沈听霜此一事,那便是授人以柄。
“谢琰不过小我三月,若是再救我一命,只怕谢家舅妈会想着……”沈听霜凝眸,“亲上加亲。”
听闻此话,郁如芸却是有些意外地看着沈听霜,虽然极尽谦和柔顺之态,可话语中字字带着锋芒。
她从未听过女儿用这种语气说话,便问她:“依你之言,此事应如何办才好?”
沈听霜面色不变,“此事无需再管,两日后便不会再有人议论此事了。”
老太太面色彻底阴沉下来:“听霜,这些时日我因怕你伤心为你挡住了外头的风言风语,却没想到是弄巧成拙,叫你有了这样荒唐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