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然后我想,不对,凭什么,我凭什么要跟你讨价还价,我想要你,你就得跟我走!”
裴牵机看着她,不明白她怎么会把这些话明明白白地付之于口,好像千军万马同时冲他奔驰过来,他道:“还有别的小妖留在这里——”
“全都带走!”
宣今昭翻身下马,她的肩上落了雪,随着她的步伐走过来,斗篷被风吹起,扬起其上的雪花,她的手冰冷,抓住了裴牵机的胳膊,她道,“你还顾虑什么?”
“在下……”
“你的一切,我都知道。”宣今昭另一只手抚摸他的心口,她道:
“你是食爱的蛇,我也知道。我身上有你很想要的食粮,这些我都知道了。裴公子,莲子、春年和即墨都没能引诱我,但是你引诱了我,你知道为什么吗?”
裴牵机想问为什么,可是宣今昭已经没给他回答的时间,她看着自己放在裴牵机心口的那只手,说道:“因为你的心,也为我跳动了。”
宣今昭松开了他的胳膊,手心朝上托住了裴牵机的手,她说道:“你犯了糊涂,可是你的乐声却很清楚明白。”
裴牵机在这一瞬间想到了很多。
他想到回南山的夜里,郡主的指尖小小的、红艳的蛇莓,想到她望向夜空的眼底洒满繁星。
他想到她说自己要救天下、要救苍生,最不济也要救天子,她说起自从离开京城以来,顺着不息的江水奔涌而来的两岸山水民情,如同说着自己永恒的母亲。
——为了她,再不讨好的事宣今昭也会去做,朝闻道,夕死可矣……
因为这些,那些书卷、射术和博弈的学问,裴牵机并没有放开,并且在不自知地境况下等候一次偶然的重逢。
宣今昭的手因为风吹,十分冰凉,裴牵机的手也没什么温度,但他还是握紧了,试图温暖宣今昭的手,他感觉自己被打败了,却输得心甘情愿。
他笑道:“因为殿下的缘故犯糊涂,实非裴戒之过。”
宣今昭冲他笑,对他道:“上马吧!”
她实在是具有令人不知如何是好的魔力,裴牵机前一瞬还情难自禁,心里熨帖,后一瞬和宣今昭同乘一骑,不由觉得有些冒犯。
然而宣今昭已经一夹马肚,胯。下这匹马扬蹄向前,裴牵机没办法再抓着马鞍,一下子抱住了宣今昭的腰。
宣今昭似乎并不在意男女同骑,见他如此,朗声笑起来,对他道:“裴牵机!我真愿你昨日煮茶时也抓我抓这么紧!”
裴牵机并没有应答,只不过马背一轻,宣今昭察觉到他化作蛇形,缠上自己的脖子,被鳞片冰得一颤。
裴牵机察觉到了,正要游走出来,宣今昭一把抓住他的蛇身,往脖子里塞进去,在寒风中喊道:
“干脆捂热了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