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梦里这般,看来已是对大人有些思念了呢。”粉蕊见江浔这几日对薛严态度略有转变,出言调笑道。
“你这小丫头!看我不贴住你的嘴!”
两人说笑间回了西偏房,江浔搓搓手,褪下衣衫,自去了里间沐浴。
换了素白寝衣,她又坐在床前老海酸枝木罗汉床上,捧了一册话本细细翻看。
桌案上蜡烛渐渐烧掉一半,月高悬夜空,冰凉月光斜斜透过茜纱窗,挥洒在暗纹攒枝靠枕上。
看完话本一大半,江浔抬头歇缓片刻,脖颈有些酸疼。她起身活动片刻,看向粉蕊,后者已是眼睛忽阖忽张,歪头欲睡。
“粉蕊,你去耳房睡吧。”江浔说道。
粉蕊身子一颤,打了个激灵,她告罪一声,替江浔放下绿叶枝帏帐,又细铺了一床新被,躬身告退。
江浔坐在床上,不多片刻,吹熄掉两盏红烛,屋内瞬间一片漆黑。
等了一阵,四下无声,此时亭山院里就她自己和粉蕊两人。
江浔摸黑悄悄出门,一步一步慢慢行往亭山院后,生怕发出声响惊动粉蕊。
她出了亭山院照壁,往刚刚怪石园走去,其实她不过一个普通人,晚间陷在怪石嶙峋的场景里,自然不能不害怕。
江浔微微哆嗦着身子,一边默念富强民主文明和谐,一边壮胆走去。
绕过怪石山,其后便是刺史府外墙。
她数了七步,又蹲下身子细摸砖石,一、二。。。待摸到第五块的时候,她取出手中发簪一撬,青砖松动,果然里面已塞了一封书信。
江浔将青砖塞回原处,又添了好些泥土,外表看起来与普通砌砖无异。
顾不得看书信,她原路返回。
沿途空无一人,府中下人皆在西院落好梦沉酣。无人发现江浔。
回了亭山院,见耳房一片漆黑,江浔又放慢脚步走回西偏房。
她裹紧被褥,暖去身上寒冷凉意,定了定神。随即取出火折,缩在被褥里看信。
封面上点了柳绿痕迹,江浔迫不及待拆开,见内里夹层有一女子发丝。信中说道:明日同一时辰来送所求之物。
江浔眼中情绪交杂,一阵闪烁,畅快、欣喜、感动、坚定。。。百感交集。
翠屏果是答应了。
那日乞巧节江浔趁人不备塞给翠屏一张纸条,上面写道:若愿助出府,二十两奉上。
二十两可抵现今百姓一年吃喝,但翠屏愿意助她,也全是看在往日情分上的。
为着万无一失,江浔又在纸条中写道,交头地点时间,便是方才怪石园后墙,只因那里晚上冷僻,无人敢行。
其二,为防暴露或有人瞧见,将来往之物率先过目又原封不动放回,她们约定书信内封必会夹带发丝。若有人拆封,发丝便会不见,自然能发觉信是否为原装。
其三,便是趁薛严回上京,侍卫自然懈怠,晚上早早换班歇下,布防不似从前。
其四,有一日江浔探查那片怪石后院墙,发现青砖早有松落。既不用动手撬砖,以翠屏聪慧,必能找到办法来往通物。
刺史府外来往人众多,谁又会刻意盯着一个民妇做什么,江宁城百姓可抵寻常三座城池人数,自然茫茫人海中也不会查到翠屏头上。
如此,便等明日拿上想要的东西了。
江浔把信撕碎,晚上不好明晃晃点亮灯烛,免得惊动粉蕊。
她把信藏在床上被褥后,闭目浅寐,待天光一亮便把信烧毁,而后拢被放心睡去。
第二天,晴空朗朗,炽日晃亮,和风摆碧叶,伴随飞鸟清啼,江浔好梦方醒。
早膳她胃口颇丰,用了糯米梅花小笼,细豆浆兑的山药泥百合粥,又吃了六合居的爽口酱菜。
江浔状似无意问道:“爷现今想是已快到上京了吧。”
粉蕊躬身说道:“正是呢,姑娘。”,她眼珠一转,又垂首调笑:“姑娘可是要给大人送去什么物事?大人收到必定高兴。”
江浔心中委实不知一个监视自己的人变得执着当红娘是什么癖好,她摇摇头:“我是在算着爷什么时候回来。”说违心的话,真是牙酸。
粉蕊哪知江浔此刻心中盘算,还以为江浔彻底回心转了性儿。
江浔此时却在暗暗盘算,抖擞振作精神,马上、就是她的大日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