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伦在现场依照指示翻阅着书籍,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流逝。当他抬起头时,发现烛光已经变得昏暗。他随意一瞥,却惊讶地发现书案前的地板上竟然出现了一个神秘的木盒。
这一发现让裴伦倍感惊讶。
首先,由于案件尚未结案,现场的一切陈设都应保持原样,不得有任何变动;其次,他清晰地记得,自己刚进入现场时,地板上并无任何物体;最后,门窗均紧闭,显然无人能够进出。
那么,这个木盒究竟是如何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现场的呢?
裴伦带着种种疑惑,起身向木盒走去。
蓦地,他回想起先前的异常,于是警觉地抬起头。就在此时,一道金光在他眼前闪过,他还没来得及看清,便凭借敏捷的身手迅速侧身躲开了。
紧接着,轻微的破裂声响起,一枚金叶落在他原本站立的位置。
他定睛一看,顿时恍然大悟。
随后,裴伦走出屋外,纵身跃上屋顶,发现温之言正站在天窗边。他手中握着绳索,小心翼翼地通过天窗向外拉动着屋内的那个木盒。绳索的末端巧妙地装备了两柄倒钩,足以稳妥地将木盒牢牢固定。
温之言招手示意裴伦靠近,随后指示他俯身细看自己手指所指之处,并指出:“这些痕迹看起来是在提取木盒或类似物品时无意中留下的,不过,淳于简当时可能并未注意到这一点。”
裴伦听后回答道:“家主,属下明白了。司仓参军只是进士,虽通六艺却手无缚鸡之力。因此,在面对淳于简这样的高手突如其来的袭击时,他自然是毫无防备…”
温之言进一步分析说:“现场未寻得凶器,若淳于简依计杀害司仓参军,则凶器必然能够藏匿或转移。”
裴伦听后微皱眉头,温之言则轻声提醒道,“那处色泽较浅的血迹,或许是解开谜团的关键。”
裴伦眼前一亮,他说道:“您是指冰刃,或是锋利的冰片?以淳于简的功力,他确实有能力做到。”
接着,两人从屋顶返回院内,再次踏入了事发现场。
温之言环视四周后,详细解释道:“我曾向州衙公署的仆人打听过,得知整个公署中,唯独这间房的布局别具一格。这是因为,司仓参军习惯在晨起洗漱后立即进食,同时由于公务繁忙,经常忙至深夜才得以吃晚饭,因此他特意将桌案置于床榻之旁,以便随时使用。
案发当日,司仓参军因水渠问题,自巳时起便坐在书案前整理账簿。当他短暂休憩时,意外发现书案旁有一件异物,显然非此屋所有。于是,他走近细瞧,并本能地抬头望向天窗,然而,他并未察觉到,淳于简早已潜伏在此,静待时机……”
温之言略作沉吟,接着说道:“起初,淳于简或许并未打算借司仓参军之死来陷害徐山。他真正的目的,可能是想将此案悬置,从而掩盖账簿被篡改的事实以及他的秘密。”
谜团虽然已经解开,但两人脸上依然愁云密布。
裴伦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遗憾的是,我们现在所掌握的都只是推测,缺乏实质性的证据来支撑。而且御史台也已经介入此案,想要翻案恐怕并非易事。”
温之言的目光扫过裴伦,询问道:“目前京中对这起案件有何看法?”
裴伦回答道:“据温令辉大人的密信所述,陛下已命御史台联合刑部与工部,务必于年底前彻底查明此案。同时,陛下还指定水利司人员在您的指派下,对洛州水渠进行整改,务必在三个月内完工。”
温之言伸手轻揉耳垂,沉思道:“由此可见,梁仁辅等人的诉求并未得到皇上的首肯,否则此案早已定论。”
裴伦沉思片刻后说道:“在属下看来,皇上心中其实颇为清楚,梁仁辅任参知政事时贪污不断。因此,皇上打算借此案,既惩治梁仁辅,又借机打压温氏。”
“在先帝执政晚期,虽然对梁仁辅颇为重视,但其实是想给当今皇帝铺路,在他登基之初,杀鸡儆猴,以立皇威。然而,自皇帝继位后,西南叛乱频发,霍氏逆党肆虐,朝廷历经三年艰辛,终于在去年底初步平定。
然而,在此期间,以梁仁辅为首的外戚逐渐壮大,而顾氏则在与外戚的权力斗争中突然败落。为了制衡外戚,皇帝在无奈之下选择与温氏联姻,让槿容嫁给我。因此,在皇权尚未稳固之前,皇帝绝不会允许温氏或外戚独揽大权。”
裴伦听后,低头深思片刻,随后开口道:“家主,有一事属下一直未能参透…”
温之言微笑着回应:“即便你不问,我也会告诉你。”
他走到门边,目光落在纷纷飘落的树叶上。
“槿容身为皇族之女,我与她之间或许有情,却不能有爱;可以有义,却不能有信。这就是我对她一直有所隐瞒的原因。情感上,我完全信任她,但理智却告诉我,她终究是敌人,对我,对温氏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