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初晴,微风轻拂,相府别院内竹叶轻响。
叶槿容端坐于泉边石台处,衣袖轻挥间,意态依旧清雅如初。她低垂眼帘,凝视着面前那架上等檀木古琴,眼中泛出一抹忧郁之情。
随着一声清脆的琴音响起,一曲婉转悠扬的琴曲便从她指尖流淌而出。
风摇竹叶,鸟鸣声声,琴韵清澈如泉水潺潺,或婉转如细雨滋润梧桐,或沉稳如青松直面风雨。
然而,琴声却突然中断,断得那么不自然,那么猝不及防。
就在这时,东风轻拂,恍若飘来一曲悠扬而孤清的笛声。
笛声悠扬,清澈入心,仿佛能够穿透一切纷扰,在心间久久回荡。然而,这笛音却又欲言又止,带着一种极端的压抑,让人不禁感到茫然与纠结。
叶槿容被悠扬的笛声所吸引,神情变得恍惚,似乎内心深处的某种情感在瞬间崩溃。许久后,她露出了一些笑容,但笑意并未触及眼底,便如流星般转瞬即逝。
阿徐始终静静站在石台一侧,悉心体察着叶槿容的心境。因为,今日叶槿容所弹之曲,乃是先皇的云贵妃所作的《流水云间》。
云贵妃虽无子女,却凭借出众的才情赢得了先皇的宠爱,一路从令仪晋升为贵妃。然而,命运弄人,她年仅二十六岁便香消玉殒,早早地离开了人世。
关于云贵妃早逝的传闻,阿徐虽然听闻过诸多,但始终难以相信。毕竟,先皇对云贵妃的宠爱有目共睹,又怎会因一些许捕风捉影的传言而断了她的性命?
阿徐还记得,当年云贵妃辞世时,叶槿容并未表现出过多的哀伤,但几年后,她竟为云贵妃的离世写了一首悼念的词。
“阿徐,”叶槿容突然询问,“春雨堂今日可有送来新的花卉?”
阿徐回答道:“回公主,李堂主已派人送来了两盆牡丹与一盆芍药。”
“芍药?”叶槿容低声自语,阿徐面露困惑,“公主,有何不妥?”
叶槿容却道:“阿徐,云贵妃身为父皇的宠妃,却为何总是显得郁郁寡欢?”
阿徐摇了摇头,她自小便跟随在叶槿容身边,年纪比叶槿容还小上两岁,对于情爱之事懵懂无知,因此对这些事情并不清楚。
叶槿容遂换了一种方式:“若家主是父皇,而我为云贵妃,你认为我会如同云贵妃般,抑郁而终吗?”
阿徐对叶槿容突如其来的问题颇感意外,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会吗?”叶槿容追问。
阿徐注意到叶槿容眼中闪过异样的忧愁,联想到近日发生的种种,她试探地问道:“公主,您是不是对家主……”话还没说完,叶槿容便坚决地打断道:“没有!”
阿徐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两日后,邺城郊外山林中,凉风轻拂而过,一张张黄纸随风起舞,飘落在茂盛的野草间,凄凉之感油然而生。
陈牧屈膝跪在新墓前,面前的铁盆中黄纸随风飘散,逐渐化为灰烬。他眼中泪光闪烁,低声唤道:“兄弟,下辈子投胎要选好,别再跟着大哥了…大哥对不住你……”
他紧闭双眼,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绪。突然,他察觉到一阵脚步声渐渐靠近,立刻警觉地转过身去,大声喝问道:“何人?”
来者蒙着面,这让陈牧提高了警惕。然而,蒙面人只是平静地回应:“上将军,请勿误会,我此来只是为了传达我家主人的一句话。”
“主人?”陈牧疑惑地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蒙面人随即伸出手,展示出一枚腰牌,上面刻有一个复杂的图腾和几个古朴的篆字。
陈牧眯起眼睛,仔细辨认腰牌上的图案和文字后,沉声问道:“你家主人究竟是谁?”
蒙面人并未多言,只是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上将军,请随我来。”
陈牧略作迟疑,随后跟随蒙面人离去。
大约半个时辰后,他们来到了一处石磨坊。
陈牧细心观察着四周的环境,察觉情况有些不寻常,便打算翻墙逃离,却突然挡在了蒙面人的面前。
“他们为何会在这里?”陈牧指着墙角处被捆绑的两人,对蒙面人质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蒙面人微笑着回应道:“上将军难道不想亲手为你的兄弟报仇吗?”
陈牧却严正斥责道:“你疯了,他们是内卫执领……”
然而,蒙面人却不以为意:“那又如何?杀人偿命,自古不变。这二人倚仗内卫执领的身份,因私仇公然杀害龙右武卫参将,他们根本不配做内卫。”
“放他们走!”陈牧紧握双拳,颈部青筋凸起。
“什么?”蒙面人惊讶地问。
陈牧语气坚决地再次说道:“我说,放他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