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五夜,青州所发的公文抵达邺城。
叶景渊看过后,当即派内卫府大阁领萧屹潜入青州,对此事展开秘密调查。
夜色深沉,此时刚过戌时。
含元殿内,大门敞开,叶槿容头戴珠钗,身着华服锦裙,双手挽着披帛,款款而进。
“皇兄!”叶槿容欠身行礼。
叶景渊微微颔首,挥手示意她坐下。
随后,金全轻步上前,恭敬地献上茶水,然后退至一旁,并阖上了殿门。
叶景渊端起茶盏,沉声道:“乾元八年元宵夜,惠王在宫廷夜宴上因对先皇大不敬,被下令禁足王府。之后,因屡次诅咒先皇,被内卫府拘捕并秘密押送至青州黑水狱监禁。此事除内卫府及相关人员外,无人知晓。”
“今夜来报,青州货运码头的一名工人不仅持有内卫令牌,还涉嫌为黑水狱运送物资,并与驸马关系密切。”叶景渊眼神阴翳,“驸马身为左丞,掌管中书要务,怎能与一名表面上是码头劳工,实际上曾为黑水狱输送物资之人有过深的交往?”
叶槿容神色淡然,未作回应。
叶景渊再次追问:“你与驸马共度三载春秋,日夜相伴,难道未曾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叶槿容直视着他,“皇兄想让我说什么?是说丞相确实跟此人有过往来,还是说丞相手眼通天,可以买通内卫……”
叶景渊目光凌厉,警告道:“槿容,注意你的言辞!”
叶槿容站起身来,双膝跪地,脊背挺直,坚定地说道:“皇兄若信不过丞相,那自然也信不过他的夫人。既然如此,若是日后丞相获罪,我愿与他一道承担。”
“放肆!”叶景渊猛地一拍御案,厉声喝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叶槿容的眼眶逐渐泛红,哽咽着说:“这三年来,我身心俱疲。每当你跟丞相发生争执,次日总会召我入宫,言辞间虽在嘘寒问暖,但实际是在试探我与丞相之间的感情。
你心中所想,无非是若丞相对我用情至深,那么我就可以成为你制衡丞相的一步棋。因此,这些年来,你在我身边安排了多少耳目,我数都数不清。”
一滴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下。
一滴…
又一滴…
落在地上,却痛到心里。
叶景渊以左手支撑案台,微阖眼眸,沉声道:“霍氏逆党乱政于前,外戚擅权于后。五年前,顾氏在外戚与温氏的权力漩涡中骤然衰败,外戚趁机得势,控制了六部及门下省,皇权岌岌可危。
在此严峻形势下,朕为维护皇权,决定与温氏联姻。然而,温之言接任温氏家主后野心勃勃,不仅将亲信安插进崇政院,还与定北侯、征西将军等权贵来往密切,对皇权的稳定构成了严重威胁。”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深沉惆怅,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无奈与迷茫。“母后责怪我,你亦对我心生不满,但如果有其他选择,我又怎会忍心让你承受这些?”他最终闭上双眼,挥手示意道,“夜已深,你去承庆殿陪陪母后吧!”
“皇兄…”叶槿容目睹眼前景象,忍不住轻唤。
叶景渊再次挥手,说道:“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一会。明日,我再去流萤台看你。”
长夜寂寥,一声压抑的叹息从夜色中飘出,令叶槿容瞬间失神,她静默地立在原地,无声无息,唯剩夜风在二人耳侧萦绕。
二更天,繁星满天。
叶槿容刚从含元殿步出,便在殿门口遇到了皇后梁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