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院落里已经倒地身亡的刺客,眉心紧皱,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
是祝清芜的身份被人发现了?还是单纯的意外?
沈御史忽地心慌意乱,开始担心起事情败露以后自己的项上人头了。这可是欺君之罪!要被满门抄斩的!
他忐忑不安地抬脚走了进去,刚瞧见被沈伶雪拥抱着的胥泱泱,还没来得及说话,床边的帷幔便被人放了下来。
沈伶雪冷冷看着他,“舅舅,你这样忽然闯进来不好吧?”
“都这么晚了。”
沈御史:“???”
不是,自己与祝清芜好歹也是名义上的夫妻,怎么就不好了?
对方遭遇了刺客,自己若是不来看她一眼,才会遭人议论白眼好吗?沈御史面无表情地注视沈伶雪,“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陪舅母。”沈伶雪背脊挺得笔直,恰似一株暴雪中依旧傲立的松柏,“她被吓到了。”
“舅母没事,现在舅舅你已经看过她了,就快回去吧。”沈伶雪冷酷无情地驱赶他,“别打扰了舅母休息。”
沈伶雪字字句句都是在维护胥泱泱,沈御史听得眼皮直跳。
她是你亲人还是我是你亲人?
你这小孩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
不过沈御史确实不方便在胥泱泱这里停留太久,他确认对方没事后,关心了两句便识趣地告退了。
走的时候,他没忘把那刺客的尸体带走。
虽然不清楚这人到底是谁派来的,但把脏水泼到萧璟珩身上总是没错的。
谁叫他是太子党呢?
沈御史走后,胥泱泱声音很轻地说:“伶雪,他是你舅舅,你该多亲近他一些。”她的语调并无指责的意味,只是在很认真地提点沈伶雪:“你们是一家人,以后你若遇到了难处,总归是要依靠他,求助他的。”
沈伶雪知道这个道理,但是曾经自己被沈玥为难的时候,沈御史并未出言阻止对方,维护自己。
而等到自己入了宫以后,遭遇到危机和难处想要向人求助时,御史府又早已被灭门,一个人都没剩下。
所以综上所述,自己这名义上的舅舅,压根儿就不靠谱。
既然如此,沈伶雪又何需费心思去与对方拉近关系?
沈伶雪一脸倔强,虽然表面上已经把胥泱泱的话听进了右耳里,但眨眼间便又滑溜地从左耳出去了。
胥泱泱暗地笑了笑,瞧着她这副敷衍的模样喜欢得不行。
沈伶雪心里有分寸,胥泱泱便没再多言惹对方厌烦。她在沈伶雪怀里待得足够久了,便抽离开,面上带着歉意道:“刚刚多谢你了。”
“现在我觉得好多了,你先回去吧。”望了眼外面的天色后,胥泱泱道:“趁现在时间尚早,你还可以接着睡会儿。”
“我在这里陪舅母。”沈伶雪摇摇头,拒绝了胥泱泱的提议。
她很认真地看着胥泱泱的眼睛,“如果你睡着以后没有被噩梦惊醒,我再回房。”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胥泱泱也不好再说什么。她依靠着沈伶雪的搀扶缓缓躺下,艳丽的脸庞在昏暗的光线中有些模糊不清,“伶雪,你真乖。”
她笑盈盈地说:“我很喜欢你。”
沈伶雪心脏再次猛烈地跳动起来,她错愕地垂眼,看向胥泱泱那张白皙无暇的脸庞,讷讷出声,“舅母……”
她说的是真的吗?
她真心喜欢自己,而不嫌弃自己是从乡下来的,粗鲁又无礼吗?
刚刚自己还当着她的面杀了人,她会不会觉得自己很可怕,还心狠手辣?从而惧怕自己,厌恶自己。
一股巨大的慌张毫无征兆地笼罩住沈伶雪,让她心中格外不安。
“刚刚的事,谢谢你。”胥泱泱脸上的笑容没变,她透着些许疲惫的脸格外认真,“如果不是你,或许现在我已经和沈玥,明月一样……”
“舅母,别说了。”沈伶雪打断了她,“任何一个人在此,都不会袖手旁观的。”
沈伶雪眼睫轻颤,“更何况,你还那样照顾我。”
“你是个乖孩子。”胥泱泱抬手摸了摸她凉凉的脸颊,“春蝉,去把我的披风给伶雪拿过来。夜间冷寒,你别着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