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嘴角隐晦地抽了一下:你只是单纯不想把小楼里的乐器搬来搬去吧?
不得不说……他猜对了。
工藤镇定自若:怎么了,还不允许他偷点懒吗?乐队之后肯定会需要排练或者别的什么,而他都装修好训练室了,要是把那边的乐器搬过来,岂不是每次都要搬来搬去,多麻烦!
两人交谈的声音受到静谧的环境限制,情不自禁都放得很低,简直像是凑在一起说悄悄话,不过等他们都在吧台前落座以后,音量也不知不觉恢复了正常。
“一杯波本威士忌苏打。”安室透稍加思索后说道。
虽然他其实更想喝苏格兰威士忌,但在四季侦探面前喝那个的话,果然还是觉得怪怪的。
他那天没真的跟人家打一架,但结果还是好的,起码借着那一拳的动作从对方头上隐秘地揪了一根头发,幸运的是正好带着毛囊,不需要他再去揪一根。
检测结果么还没到手,安室透最终还是用公安的身份找了一家专业的检测机构,看中的是保密性高,只是就算这样也需要再过几天才能拿到结果。
另外,他也做足伪装后‘故地’重游了一番,然后在萩原殉职的公寓楼里再度确定了一件事……
“我还是老样子,麻烦你啦。”工藤熟稔地对已经开始给安室透调酒的酒保说完,轻轻眨了下眼睛。
说到这里,其实工藤并不擅长也不喜欢喝酒,只是身体模拟成自己认识的萩原研二之后,不知不觉连对方的酒量也模拟了过来,这才让他有胆子在安室透面前喝酒,还不怕自己把萩原的形象败坏成一杯倒。
【那样的话小降谷第一反应绝对会是酒里有问题的。】萩原本人在他脑海中吐槽,【我的酒量可是很不错的哦!】
完全感觉得出来。工藤在心里默默赞同。
这处名为lupin的酒吧正是在他的世界时,由喜欢跟好友们四处探店的萩原几人带他来过的,不过那个时候萩原推荐这里的理由是……下酒菜很好吃。
当工藤想到作为伪装存在的乐队也应该有固定的表演地点时,也第一反应想到了这里,他提前来跟这里的老板谈好了,也就是那个时候点过一杯‘老样子’而已,得亏酒保是不会多说的人,否则他可能分分钟要露馅。
这也不能怪他啊。
工藤闷闷地想:哪怕现在的身份酒量很好,不喜欢也还是不喜欢,他当然也就不会天天来酒吧喝点什么了。
安室透自然不知道这么多,他只是看见酒保在调自己的威士忌苏打前把之前拿着的冰球放进了另一个杯子里,等他的酒被推过来以后,对方立刻就提起旁边的杰克丹尼缓慢往冰上注入。
提前准备的是给四季侦探的田纳西威士忌加冰…是因为已经很熟悉这位客人了,还是单纯因为来之前四季路提前跟对方说过了?安室透的思维发散了一秒。
“四季先生果然很喜欢田纳西威士忌啊。”金发公安忍不住语气莫名地感叹了一句,“看起来我应该早点约你去喝酒的。”
哈,又是田纳西。
“喜欢?算不上吧。”他旁边的人也接过了自己的杯子,音调轻巧,“单纯是觉得有意思。”
“是这样吗?”安室透眉梢轻扬,意有所指,“四季先生拆弹时的动作那么稳,可看不出来会是觉得喝酒很有意思的人。”
“欸,透酱大概误会了什么。”
“我是说……田纳西喝田纳西,你不觉得这很有趣吗?”半长发青年说话时撑着下巴,单手拎着酒杯的边沿,在空中晃了两下。
他的目光没有落到安室透的身上,而是浅浅地看着玻璃杯里的冰球,好像在走神,直到冰球撞在杯壁上的轻响唤回了他的注意力。
“啊,抱歉啦抱歉啦。”侦探听上去不是很真诚地道了声歉,随后抿了口酒液才看向安室透,笑得漫不经心,“开了个小玩笑,因为你看起来好像很在意我在乐队里的代号来着,也不是第一次问到了吧?”
暖黄的灯光打在卷翘的眼睫上,在他的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但没有遮住那双紫色眼睛里的疲惫,让就坐在他身边的安室透看得一清二楚。
“既然今天说好了要好好聊聊,我当然不会反悔。”四季路悠悠地说道,同时轻轻把玻璃杯搁回了桌面上,然后随意往边上一靠,脑袋懒洋洋地枕在了臂弯上,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侧着头从下而上地看向安室透,“但是先说好哦?”
他掀起唇角:“我不保证我的回答一定是真的……想必就算我真的全部如实回答,透酱也不会全都相信的吧。”
安室透暗自皱了下眉,再次察觉到了奇妙的变化。
他好像找到了一点规律…不对,应该说是意料之中吗?想着,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吧台后的酒保。
每一次他们身边有别人存在时,四季侦探都会做出一副跟他看似很熟其实无比疏离的态度,表现出来的性格也会比实际上更为夸张,存在着对他而言很显眼的表演成分。
就像是在特地表演给谁看的一样,那个对象并不是他,所以才会在偶然间被他窥见真正属于‘萩原研二’的性格。
再联想到刚刚一瞥到的疲倦,安室透心中对于四季路的情况更为在意了。
这么一回忆,对方只有在长野的那一次两人真正意义上的独处时才完全卸掉了那些浮夸的表演,用安室透最为熟悉的萩原研二的语气和他对了话。
……而这样无时无刻都需要维持的伪装,作为卧底的他实在太熟悉了。
但是,有可能吗?假设退一万步来说,他全都没有猜错,那究竟是什么情况才会需要根本不是专业对口的萩原,去伪装到那种地步?
心里想归想,表面上安室透自然还是很配合地装出了自己‘该有’的态度,刚刚皱起的眉是一种很好的假象,就像他在对四季路的这番话感到被冒犯一样:“这可不是什么良好的交谈态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你先提出要跟我聊聊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