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天傍晚,照例在院里拼命修炼力量的付小满,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吓了一跳,手上一松,差点把锻力用的石墩子砸到脚上。
往常的这个时候,诚哥不会来寻他啊,至于殷梨花……她敲门不是这个风格。
而且,殷梨花最近比较喜欢迎风站在对面小楼的楼顶上,朝他这里喊话。
要不是因为墙高树密,殷梨花站上楼顶也看不清在院里练武的自己,付小满早就搬家了。
付小满心中犹豫,还在思考要不要理会,就听得外面传来一道熟悉的清朗声音:“付小满,你在不在?再不开门,我就翻墙进去了啊。”
这话一出,付小满是真的惊了,手腕脱力,石墩子咚地砸下来,声响沉闷,正中脚背,痛得他一下子就眼泛泪花。
“痛痛痛——”
元哥怎么会来找他?!
听到这声痛呼,外头的方元才停了手,忍不住笑道:“快些。”
可怜付小满情急之下,还不敢直接去开门,他单脚着地,连蹦带跳地冲进屋里,取了件外衣匆忙一裹,才又蹦出来,抹了把痛出来的眼泪水,跳过去给方元开门。
门一开,方元见他穿得这般严实,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背后地面上还摆着一大坨石墩子,不禁奇道:“你一个人在偷偷练习胸口碎大石?”
“……”付小满被他问得一呆,同时还痛得不住跳脚,“我没有!”
“那你穿这么多干嘛?”方元怀疑道,“是不是不小心玩过头,把自己砸得满胸口都是伤,所以不好意思露出来让别人瞧见?”
付小满被他说得面红耳赤,眼睛一瞪,状似不经意地一把扯开了自己的衣领口,露出了脖颈往下一点的肌肤,并无伤痕,倒能看见他皮肤白净,锁骨也生得好看。
方元眼尖,瞥到他脖子上戴了一个由红绳系起的坠子,亮闪闪的,可惜他还没看清,付小满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拢好了衣服。
“你看,没有吧!”付小满挺直了腰板道,“我穿这么多,只是因为天凉了。”
“看来是我错怪你了。”方元目的达成,也就不再同他继续斗嘴,这会儿正经道,“好了,我是来找你说正事的。”
然后他将开设雁阁一事,简明扼要地向付小满说明了一番,付小满本来听得很来劲,一脸跃跃欲试,可方元一说殷梨花也在,他满腔热血立马褪了个干净。
“……所以,你来帮忙吗?”方元丝毫不吝赞赏,“我们雁阁,就缺你这样文武双全,能言善道的人才。”
付小满面色变了又变,最终还是咬牙道:“元哥,你这主意妙极,但恕我有苦衷,不能去。”
“哦?”方元故作不明其意,再一次问道,“你当真不来?”
“……对!”付小满笃定道,“当真不来!”
“好。”方元笑了笑,不再坚持,“那我便不强求了。”
付小满看他这么轻易就放过了自己,还有点诧异,瞪大了眼睛看他。
这时方元轻叹一声,道:“咱们的兄弟缘分,也就到此为止了。”
说着,他忽然伸出手,拍了拍付小满肩膀,又替他拢了拢衣领。
方元出手极快,付小满根本来不及躲,就听他温声道:“以后你记得要好好修习武道,切莫懈怠,天凉了,就多加些衣服。若有缘分,咱们还能再做朋友。”
方元说得是语重心长,情真意切,手上的动作也很有长辈关怀晚辈的风范,挑不出任何毛病。
付小满也不知道是被他相当突然的举动吓到,还是被他平静道来的告别语震住,整个人从指尖凉到了脊背,僵硬得一动不动。
然后方元收回了手,笑道:“那我先走了。”
他转头就走,付小满还愣在原地,脑袋发懵,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霎时惊觉,脖子上似乎少了样东西。
付小满心中已有了预感,还是禁不住连忙去摸,一摸落了个空,果然,脖子上挂着的那个从小戴到大的坠子不见了。
他怔怔望着方元背影,喊道:“元哥!你拿了我的……”
已经行出一段距离的方元哈哈一笑,话语声被风吹进付小满耳朵里。
“付小满,这一招,是不是很熟悉?”
岂止是熟悉,当初,付小满就是用这一招,偷走了方元的身份铭牌。
他哪里能想到,有朝一日,竟栽在了自己用过的手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