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但这种情况很少见,谁会大半夜地来拜访您呢?但是,您不在的这几个月里,有四个人,在深夜来过。”女仆犹豫了一下,说道。“怎么了?继续说。”“我只是觉得……只是觉得……您应该知道,那些人……很奇怪。”女仆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她心中的不安。菲勒蒙原本并没有放在心上,但女仆那坚定的语气,让他不得不重视起来。“他们是谁?告诉我。”女仆点了点头,开始讲述那些深夜来访者的故事。第一个来访者,是一位年轻的女性,她有一头红色的卷发。她是在菲勒蒙离开后的第一个星期,深夜来访的。女仆原本以为她只是一个普通的访客,但很快,她就发现,这个女人,并不简单。那个女人,说话的语气,像个军人,即使面对女仆这样的小女孩,她也非常谨慎,仿佛时刻都在提防着什么。女仆模仿着那个女人的语气,重复了她说过的话。她询问菲勒蒙是否在家,然后又问他去了哪里。女仆回答说,她不知道。那个女人,让女仆转告菲勒蒙:“她有关于她父亲和‘热病’的事情,要告诉他。”听到这里,菲勒蒙立刻就猜到了那个女人的身份。伊芙·斐亨利,即使菲勒蒙不在伦敦,她依然在调查她父亲的死因。“热病”,菲勒蒙最近才听到过这个词。亚瑟说过,最近伦敦流行一种怪病,会让人大脑融化。大脑融化,失去记忆。这两个词,放在一起,未免也太巧合了。菲勒蒙决定,明天一早就去找伊芙。“还有其他人吗?”“第二个来访者,是在一个下雨的晚上。”那是一个电闪雷鸣的夜晚。女仆被雷声和暴雨惊醒,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睡。就在这时,她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外面漆黑一片,仿佛整个世界都失去了光明,女仆鼓起勇气,走到门口。每当闪电划过夜空,房间里就会出现两道长长的影子。女仆点燃蜡烛,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房门。然后,然后……女仆结结巴巴地说道。她看到一个可怕的身影,那是一个穿着雨衣的男人,他瘦骨嶙峋,面颊凹陷,双眼突出,就像一只两栖动物。他的手腕细得可怕,女仆甚至怀疑,他的手,是怎么和手臂连接在一起的。女仆被男人的恐怖样貌吓得瑟瑟发抖,男人用一种干涩的声音,询问菲勒蒙的下落。女仆回答说,她不知道。她祈祷着,这个可怕的男人,不要伤害自己。男人用一种锐利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女仆,就像一条毒蛇,盯上了自己的猎物!幸运的是,他没有用他那长长的舌头和锋利的毒牙,将女仆吞下,他只是递给女仆一张纸条,然后转身离去。这时,女仆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她应该在对话结束后,立刻关上房门,然后拿着蜡烛,回到自己的房间,盖上被子,忘掉这一切,然后睡觉。“但是,我看到了……”“看到什么?”“我之前说过,有两道影子。但外面,只有一个人。我觉得很奇怪,所以,在那个男人离开之后,我偷偷地打开了房门,向外望去。果然,那个男人,还有同伴。我远远地看到,一个女人,穿着斗篷,站在不远处。然后,然后……天哪,上帝啊,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她的脸!闪电划过夜空的时候,我看到了她隐藏在帽子下的脸,那不是人类!”女仆惊恐地喊道,脸色苍白。菲勒蒙急忙安慰她。“你一定是看错了,外面那么黑,很容易产生幻觉。”“你是在说我撒谎吗?我发誓,那真的不是人类!”菲勒蒙笨拙的安慰,反而激怒了女仆。他不知道该如何与这个小女孩相处。“好好好,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你向上帝发誓?”“我发誓,我发誓。”“你必须认真地发誓!”“好好好,我向上帝发誓,我相信你说的话,这样可以了吧?”即使菲勒蒙发了誓,女仆依然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看着他。菲勒蒙记得,她以前,没有这么难缠。“对了,还有……”女仆从围裙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这是那个男人给我的纸条。对不起,我……我看到了上面的内容。但那可能是恶魔的文字,我只看到了一些符号,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所以,就当我没看过,好吗?我真的……很害怕,我本来想把它扔掉的,但那是您的东西,所以我一直保存着。”菲勒蒙接过女仆递来的纸条,深吸一口气。“我应该把它扔掉吗?”听到女仆不安的声音,菲勒蒙意识到,自己一定是露出了可怕的表情,他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不,这很重要,谢谢你帮我保存着。还有其他人吗?”“还有一个,是一个女人。”第三个来访者,是一位女性,菲勒蒙根据女仆的描述,完全无法判断她的身份。或许是因为女仆的描述太过冗长,也或许是因为,菲勒蒙真的不认识她。,!“她也是个女人,但和之前那个红头发的女人,完全不一样。她看起来,没有那么年轻,应该和您差不多大。但也可能,她其实很年轻,只是……她看起来,和我们平时看到的人,完全不一样。她没有穿厚重的衣服,也没有穿那些暗沉的颜色。而且,真的,我从来没见过像她那样说话的人。她说话的语气,不像那些有钱人,也不像牧师,当然,也不像我。”女仆的描述,充满了主观的臆断,没有一点有用的信息。但她语气中,却掩饰不住对那位女士的崇拜,菲勒蒙只能推测,那位女士,应该是一位非常优雅的女性。或许,她来自其他地方,或者,她根本就不是英国人。“你真的不认识她吗?”“是的,我完全没有头绪。”女仆的语气中,充满了失望。“怎么了?”“我……我有一个秘密,其实,我觉得,您和那位女士,比和那个红头发的女人,更般配。”菲勒蒙万万没想到,女仆竟然会说出这种话。“别胡说八道了,最后一个来访者是谁?”“啊,对了,最后一个来访者,是一位绅士。”“绅士?”“他留着漂亮的胡子。”菲勒蒙依然没有头绪。他认识的绅士,并不多,但一时之间,他也想不出,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找他。因为他认识的人,大多都不太正经。也就是说,他认识的人中,没有几个看起来像绅士的。菲勒蒙在脑海中,搜索着所有符合条件的人选。“他非常有礼貌地向我道歉,说他刚从国外回来,所以才这么晚来拜访您。他甚至还向我解释,说他很难抽出时间。他明明知道,我只是一个女仆……”女仆的语气中,充满了崇拜。“他真是个好人。”“是啊,他还问我,您是否住在这里。我说是的,他就问我,能不能现在就见到您。我说,您现在不在家。他就让我转告您,如果他回来了,就告诉他……”女仆说道:“巴兹尔回来了。”房间里的摆设,和菲勒蒙离开时一模一样。床上,堆放着菲勒蒙一个月前脱下的衣服。他将衣服推到一边,坐了下来。他的双腿发软,旅途的疲惫,此刻才涌上心头,他的眼皮,也变得沉重起来。菲勒蒙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纸,眉头紧锁。一张是马库斯给他的报纸,另一张是女仆转交给他的纸条。爱德华。那个曾经焚毁伦敦,将无数人卷入悲剧的使徒,魔法师,以及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回归者。他终于从历史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他究竟想要做什么?而那张纸条,是弗兰肯斯坦留下的,菲勒蒙知道,那是一种特殊的纸张,只有在某个地方才能找到。女仆并不知道,纸条上的符号,是罗马数字,上面写着:“6”黎明还很遥远,黑夜依然笼罩着大地。人类的命运,岌岌可危,但菲勒蒙的脑海中,却充满了其他的事情,他无法集中精神。他坐在床上,慢慢地睡着了。他梦到了巴兹尔,而不是爱德华,也不是神谕。他迷迷糊糊地想着:巴兹尔,巴兹尔·赫伯特,那个混蛋,他怎么还有脸回来?:()克苏鲁:伦敦黑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