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忙掩下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顺着从我们脚下这片玉骨神木林往下延伸而出的一条小路仔细搜寻了一番,却始终没有发现追霞他们的身影——就这一会儿工夫,他们也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再也找寻不到踪迹。“怎么回事,难不成底下这些玉骨神木林里也有什么机关?”我正纳闷,郁典“咦”了一声,他用探照灯往角落里照了照:“你们快看,那里是不是有条河?”别说那还真是一条河,它从一边的悬崖下涌出,绕了第二层玉骨神木林大半圈这才涌向第三层,到了第三层又绕了大半圈方继续往下……就这么一路蜿蜒最终汇聚于中间的盆地。可惜那里离这还有点距离,地势又低,中间被玉骨神木林一挡,哪怕我们站得高也照样看不分明。不过我倒是想明白了追霞他们去了哪里,一时间是羡慕不已,如果我们也能顺着河水而下倒是能省不少时间。“得,继续往前走吧。”见第二层玉骨神木林的颜色也开始变浅,郁典认命地朝我们一摊手。不过他们也不确定两片玉骨神木林之间是不是也铺设了那种透明的特制材料,索性下了玉骨神木,这样也能更好地掩藏行踪,万一张吾思他们察觉到端倪过来,不至于那么快被他们发现。没一会儿我们就下到了第二层玉骨神木林,说实话从底下走更能体会它的广袤,我真的无法想象这里到底存储了多少刹梭。“如果刹梭真是一种能源,这算不算一片特殊的矿产?”我无厘头地想道。我们一路往下,走到最后我都不想去细数我们到底经过了多少片这样的玉骨神木林,好不容易摸到最底下那片的边缘,郁典提议:“这些玉骨神木林可算到头了,要不我们重新爬到上面去,看看底下到底什么情况?”照峰也询问地看向我们:“那伙人一点动静都没有,估计还没下来,我们上去应该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江洗秋点点头:“行,那就上去看看吧。”郁典是个行动派,得他应允,立马顺着其中一座玉骨神木层层堆叠的九州垒爬到了顶上。他急不可耐地打开探照灯往下这么一扫,下一秒别说他,跟着他一起打头阵的阿申都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我的好奇心一下被勾了起来:“怎么了?”“好大一片古城遗址!”郁典惊叹道,“而且——”他左一划、右一划,比划了半天也没比划出个所以然,最后一跺脚:“反正你们上来看了就知道了!”他越这么说,我心里越好奇,更何况这不是普通的古城,而是传说中的太阳城,一时间我是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那份激越,三步并作两步爬了上去。一到上面我就迫不及待地顺着灯光将目光投了过去,然而只看了一眼,我感觉我脑子里就像被雷劈了一样,顷刻间只剩下一片空白。但我知道那并不是真的一片空白,而是太多的信息在短时间内像洪流一样汇聚过来,让我的大脑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好比电脑进程太多远远超出了它的运算负荷最后彻底宕了机。“你怎么了?”大概是见我脸色不对,江洗秋眼疾手快地扶了我一把,被他这一打断,那种玄之又玄的感觉瞬间消退了下去。我如释重负地摇摇头,仍将目光投向玉骨神木之下。不远处就是那条河流,因为最后一片玉骨神木林和底下的盆地落差比较大,流出玉骨神木林的一瞬间它立马化作一条银龙呼啸着一涌而下。到了底下,它仍是绕了盆地半圈,这才钻入一个不大不小的水潭,后者应该是和其他地下河相连通的,水位始终保持在比河面稍低一点。但和在上面不一样,河流越过瀑布之后河床明显经过人工修凿,龙尾、龙鳞、龙爪、龙鬃一应俱全,唯独缺了龙头,但恰恰就是这点留白将龙的姿态刻画得惟妙惟肖,仿佛它真的活了过来,正把头钻入水潭好奇地打量着底下的世界。而就在它的旁边,无数残垣断壁匍匐在灯光之中,组合在一起如凤凰回首轻轻地呼唤着它。我注视着这一龙一凤,久久难以成言,各种问题更是如滔天巨浪,疯狂朝我涌来:神女崖下的古姚国原址会不会只是一个试验品,这里才是他们真正想要筑造的永恒家园?又或者它才是蓝本,古姚国人在窥得某些天机之后在那里也修建了一座太阳城?如果是后一种,那它的缔造者又是什么人?陇明人?郏罗人?还是别的什么人?为什么每次我看到这样的组合都会大脑过载,难道它们真是某种载体记录着什么吗?那以它们为原型的龙脊凤心盘除了能读取那段特殊的信息片段以外,其本身是不是也保有一些至关重要的信息?我真的有太多太多的问题需要解答,它们在我心里催生出一股焦灼,让我迫不及待地想下去探个究竟。“趁着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我们先下去看看?”我回头看向江洗秋。,!他没有吱声,盯着底下的古城,蹙紧了眉头。“怎么了?”我下意识问道。他还是不说话,倒是照峰晃了晃手里的探照灯,一指遗址中间:“那边好像有人。”我本来还在想会不会是追霞他们,结果循着灯光一眺,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两座玉骨神木,一座猩红如血、一座青黑如墨,它们就像彼此的影子互相映衬着矗立在古城中央的空地上,乍一看竟和神女崖下古姚国原址的那幅壁画里描绘的极为相似,只不过从我们这个角度看过去是红色的玉骨神木在前、青色的玉骨神木在后。“难不成它真是一幅‘写生画’,甚至就是按照某个真实场景一比一复刻的‘照片’?”还没等我震惊完,随着我目光下意识往下移,一个巨大的深坑出现在我视线中,它匍匐在红色的玉骨神木前,如同巨兽的眼睛静静地看了过来。而就在这只巨大“眼睛”的周围,我终于发现了照峰说的人影,他们井然有序地伫立在那里,仿佛正与深坑中的什么东西对峙,对于我们的到来以及我们手中灯光的叨扰毫无所察。郁典也发现了他们的异常:“怎么他们都一动不动,不会是些雕像吧?”我脑中灵光一闪:“不,不是雕像——”我想也不想爬下玉骨神木,等回到地面径直朝那条河跑去,之前我就注意到了,在瀑布的旁边似乎有座栈桥可以直接通到底下。到了附近我一阵张望,果然瞄到一截石梯,它由一根根打进悬崖、悬空而架的石柱组成,和古“国”国地裂边缘的栈桥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如果这是古姚国的手笔,那只能说明他们确实是一脉相承的两个族群。我试探性地踩了踩,见还算稳固我便想继续往下攀爬,照峰追过来拉了拉我:“这地方有点古怪,还是我走前面吧。”他饶过我往上一踏,三下五除二就跳到了底下,我可没有那个本事,还是一步一挪地爬了下去,等江洗秋也下来,我们仨继续在前面探路,其他人则跟着郁典殿后。我们先是顺着河流而下,到了古城附近这才一改方向钻了进去,看着眼前仿佛没有尽头的残垣断壁,我是百感交集,自打在刹梭海从薛守垣他们口中听到它的大名,时至今日我们终于有缘相见,那一刻我心里幡然涌上一股既兴奋、好奇又掺杂着几分不真实的复杂心绪。然而越往里走,我越觉得不对劲。我们仨一阵对视,照峰最先忍不住开口:“城里的这些建筑倒塌得这么厉害,好像不是因为年久失修自然损毁,更像是受到外力撞击才变成这样?”:()镇龙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