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星看着他:“因为它们现在在笼子里。”
何光尘似乎对这个问题非常执着:“那要是他不在了呢?”
迟星方才紧绷着的肩沉了下来,心脏再一次鼓噪的跳了起来。
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在他无意中忽略过去的地方。
到底是什么呢?
迟星沉默下来,和何光尘无声的对峙着。
可此刻,在迟星听不见的地方,何光尘身下无数条带着粘液的触手们正在发出嘈杂的声响。
无数眼球凝视着他的脸,黑白分明的瞳孔狰狞地颤动起来。
——他在害怕你。
——他不喜欢你!
掩藏在黑暗中的手臂缓慢的变成触手的模样,从宽松的衬衫中突起蜿蜒着,亲昵地缠绕着迟星的身体。
迟星被这若有若无的冷凉触感弄得有些心惊,低头看去的时候,缠在自己手臂上的只有研究院里湿冷的空气,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好在,很快两人身后就传来了索兰的声音:“你们小两口在哪干什么呢?迟老师应该是第一次来咱们研究院吧,小何,你也不带人家参观参观?”
何光尘转过身,缠在迟星身上的触手似有所感,随着他的动作倏地收了回去。
索兰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另一端,笑着朝他们招手:“我带你们去看二层的异种培养室,这些异种是三个月前捕捉的,因为还没有进入脱敏期,所以只能生活在黑暗无光照的模拟环境中。”
说完,他又看了一眼窝在何光尘怀中,嘴唇苍白的迟星,安抚道:“没事,迟老师别害怕,你就当作自己
吃了他……
吃了他!!!
紫黑色的触手如同藤蔓般在地面生长攀附着,以一种极高的速度朝着迟星一寸一寸地靠近。
先卷上他的小腿,让他摔倒,黏糊糊的触手和娇嫩皮肤相贴,传达出的触觉温热又细腻;
游弋的触手会在那一瞬间顺着温热的腰肢缠上他的身体,墨绿色的黏液和雪白的肌肤绞缠在一起,透出的气味将是愉悦又狂热的腥甜;
最后,那根最细小的触手会缠绕着迟星细瘦的、孱弱的脖颈,颈骨折断的声音是狂欢的前示。
他可以在这个黑暗的、人工建造的洞穴中慢条斯理地分解和品尝自己的猎物。
对一只饥渴的怪物、一位狂暴的邪神而言,这迟直……太诱人了。
当那根已经化作实质的触手将要缠上迟星的脚踝时,变故陡生——
随着一声惊叫响起,方才还乖顺的仰倒在索兰博士手中的波拉姆水蛸忽然暴起,柔软的触手生长出坚硬的刺,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敲碎了玻璃。
下一秒,水花四溅,在煤油灯微弱的光亮下,莹绿色的光点朝着迟星的方向迅速袭来。
何光尘听见了水蛸的声音,它在说——
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
我要吃我要吃我要吃我要吃——
波拉姆水蛸没有智慧,它迟单的主脑神经元传达出的信息只有捕猎和进食。
深渊种对邪恶的东西完全没有任何抵抗力,而塔纳托斯邪神的心脏是恶魔的果实,刚才它之所以没有攻击何光尘,是因为它判定了自己没法抢夺对方的心脏。
但迟星不同,他孱弱、苍白,手无缚鸡之力,是完美的猎物选择。
他不知道……他不知道自己身上,怀揣着一颗多么美味诱人、散发着蓬勃香气的心脏。
水蛸的触手朝着空无一物的方向探来——
而下一秒,那些莹绿色的光点在刹那间停顿下来,绿色的荧光飞速暴涨,几乎照亮了整个空间!
在变幻莫测的诡异光线下,迟星看清了丈夫的脸。
英俊的脸在此刻扭曲变形,变成了狰狞凶恶的模样,黑沉沉的眼眸中浮现出无数细小如针眼般的复瞳,挤挤攘攘的缩成一团,震颤不已。
四周陈列着的水蛸培养展柜不堪重负般颤抖起来,在幽绿色的光线下,很快发出了尖锐的爆裂声——
水花倾泻一地,沾湿了三人的衣袖和裤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