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在被关入大牢前,我还有话要和亲生骨肉讲,还请您可怜我一片慈母心。”
何柔轻抚孕肚低垂螓首,做出楚楚可怜模样。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宋知县点头:“只能在公堂之上讲,且不可耽搁太久。”
何柔走到苏琼楼身边,抓着他的手,一边说话一边悄悄在他掌心写字。
“琼楼,都是娘不好连累了你,是我做错了事,你日后定要规矩做人,好好孝敬你的父亲。”
“这是娘的贴身玉佩,送给你留作纪念,你一定要好好收着。”
苏琼楼只觉掌心发痒,愣了片刻,才意识到何柔是在他掌心写字。这个小游戏,他们母子刚相认时曾一起玩过,他并不陌生。
你的生父在京城,平河公主驸马魏子骞。
京城,平河公主驸马,玉佩信物。
何柔在苏琼楼掌心描了好几遍,语气伤感道:“娘知道今天的事对你打击很大,你若心中实在烦闷,就到京城散心。”
说完话,何柔在衙役的押送下离开,留下万分惊愕的苏琼楼。
身世遭到曝光,从风光无限的嫡长子沦为奸生子,对苏琼楼造成了重大打击。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是养母生不出儿子,才将他夺来养在膝下。
今日方知,原来养母才是真正的受害者,是爹和生母调换了他和薛唯昭的身份。但他们做这些都是为了他好,他又怎么忍心怪罪爹和娘。
刚勉强接受这一事实,亲娘又往他头上扔了一道炸雷,他的亲生父亲竟然另有他人,身份还不一般。
苏琼楼下意识抬头看向平河公主,对上她深邃的目光时,又即刻低下了头。
若他的生父真的是平河公主驸马,他和宁安郡主岂不是亲姐弟?就算同样是庶子,公主府的庶子可比商户庶子高贵多了。
苏琼楼握着冰凉的玉佩,胸口发热发胀,生出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庆幸。
他就知道,他这一生注定非凡,怪不得生母常说,他是天生的贵人命,只要用心考科举一定能金榜题名官运亨通。
他一定要去京城认亲!等到与生父相认,他一定要让养母后悔今日所为。让薛氏后悔不念情分,将他逼得走投无路。
欣喜若狂之余,苏琼楼想到生母之前让他英雄救美,有意撮合他和宁安郡主,心中又有些狐疑。他们若真是同父异母的姐弟,如此行径岂不是乱了纲常。
随即他又宽慰自己,生母先前只是说让他结交来自京城的贵人,是他自己会错了意而已。在认父这样的大事上,生母绝不会欺瞒他的。
堂审结束,平河公主谢绝了曹知府的邀约,带着爱女宁安郡主移驾回了别院。
顾辛夷春风拂面,带着薛唯昭离开衙门。从今以后,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衙门外,还聚着不少看热闹的百姓,顾辛夷朗声开口。
“诸位,今日薛府大喜,认回了真正的薛氏骨血。从今日起,薛府将摆三天流水席为我儿唯昭庆祝,还请各种乡亲父老赏脸。”
“好!薛娘子豪爽!”
“恭喜薛娘子,贺喜薛娘子!”
“薛家真是财大气粗,真羡慕小公子,吃了十几年苦,以后人生就全是享福了。”
“这薛氏未免太绝情了一点,十几年的夫妻说义绝就义绝,一点余地都不留。”
大部分老百姓还是喜欢恶有恶报善有善报的故事,当得知薛氏洗清冤屈,认回亲生儿子后由衷为她高兴。
但也有一部分思想迂腐的人,视封建礼教为圭臬,认为顾辛夷不顾夫妻情义提出义绝,是件大逆不道的事。
但这些人也只能在一旁说些风凉话而已,丝毫影响不了衙门的判决。
顾辛夷让仆从一路燃放起早就准备好的爆竹,又派人抬着刻了“薛宅”二字的新牌匾,一路吹吹打打的前往苏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