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澜轩的庭院中,凛冽寒风吹散了最后一点残存的锋锐之气。
陈野望着景昭宁消失的夜空,久久没有言语。
直到确认那股凛然迫人的气息彻底远去,他才长出了一口气。
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一个疯子。。。。
雨停了,可天仍黑得像浸透墨汁的布。我躺在破船里,手指抠着船板边缘,指甲缝里塞满了木屑和血丝。哑珠贴在胸口,温凉如初生的月牙,而血珠悬于眉心三寸,微微震颤,仿佛感应到什么遥远的召唤。
海面平静得反常,连浪花都凝固成琉璃状的弧线。远处,一道细长的岛影浮现在雾中??那是“沉钟”所在之地,地图上从未标记的禁域:**葬舌洲**。
据古谚所载,三百年前第一任断舌者因泄露誓约真名,被剥去舌头,封入铜钟,沉入海底。那钟本应每日自鸣七次,以儆世人守诺。但自从他死后,钟声便再未响起。有人说它锈死了,也有人说,是整座岛都在替它沉默。
我撑起身子,将哭骨?封裹进油布包,系在背后。守誓甲早已消散,只留下一缕残铁缠在手腕上,泛着幽青光泽。老?婆的魂……又一次没了。她撞向海奴时没有回头,就像当年把我推出火场一样决绝。喉咙发紧,我不敢多想,只把她的铜铃碎片塞进怀里,贴近心跳的位置。
船帆已毁,我只能划桨前行。每划一下,海水就泛起诡异的银光,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水下睁开又闭合。亡语之耳悄然开启,那些声音从四面八方渗来:
“……别去……钟会吃人……”
“……他说了实话啊……为什么罚他?……”
“……舌头还在动……它想说话……”
我咬牙继续前进。两小时后,船底触到了浅滩。我跳入齐腰深的水中,踩着软泥前行。岸边堆满扭曲的珊瑚,形似人手,指尖朝天,仿佛临死前仍在祈求宽恕。
葬舌洲不大,百步见方,中央立着一口巨钟,通体漆黑,表面爬满藤壶与海藻,却无一丝裂痕。最诡异的是??它没有悬挂,而是深深陷入地面,如同自己钻进去的。钟顶刻着八个字:
**言出即罪,舌落誓存**
我走近时,脚下泥土忽然变得松软,一步陷下,竟拔不出腿。低头一看,泥中露出半张人脸??是个孩童,双眼紧闭,嘴唇缝着粗粝的鱼线。紧接着,第二张、第三张……密密麻麻,全是被缝住嘴的尸首,层层叠叠埋于地下,构成这座岛的地基。
“这是……献祭的‘静童’?”我心头剧震。传说中,每逢新任断舌者继位,长老们便会挑选九名婴孩活埋于此,确保无人能替其发声。他们用最纯真的灵魂镇压言语之力,让真相永远锁在钟内。
我奋力拔腿而出,喘息着退后几步。这时,血珠忽地一颤,投射出一行新字:
【触发隐藏任务:启舌】
【条件:取得“断舌者”的真名】
【提示:钟内之人尚未安息,唯有听见他的“遗言”,方可唤醒钟声】
我盯着那口钟,寒意顺着脊椎攀爬。要听遗言,就得打开钟……可一旦开启,会不会释放出不该存在的东西?
正迟疑间,背后传来脚步声。
缓慢、沉重,踏在湿泥上却不留痕迹。
我猛地转身,只见阿强站在十步之外,浑身滴水,脸色青灰,眼眶漆黑如炭。他穿着采珠服,胸前挂着属于第三代寻骨人的铜牌,可我记得清楚??那枚牌子早在五年前就被海浪卷走了。
“阿强?”我试探着叫了一声。
他不动,也不答,只是缓缓抬起右手,指向那口钟。
然后,嘴角一点点咧开,露出不属于人类的笑容。
“他们让我告诉你……”他的声音像是从井底传来,沙哑扭曲,“**不要碰钟**。”
我知道这不是阿强。他的身体还在村里躺着,被海奴寄生,成了行走的傀儡。眼前的,是海奴借他的形貌传话。
我冷笑:“你们怕了?怕钟声响起?”
阿强的身体剧烈抽搐了一下,随即猛地扑来!速度快得不像凡人,指尖泛着乌光,直取我咽喉!
我翻滚避让,同时掏出引魂铃残片,低喝:“若你尚存一丝灵识,回应我!”
铃声微弱,却激起一圈波纹。阿强的动作顿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清明。
“……救……我……”他艰难开口,声音破碎,“……我不想……杀你……”
我的心狠狠一揪。他还活着,在意识深处挣扎。
可下一秒,那抹清明消失,阿强怒吼一声,再度冲来!
千钧一发之际,我甩出断骨钥,迎风化作一道黑芒,刺入他肩头。他惨叫倒地,身体剧烈扭曲,一团黑雾从他口中喷出,凝聚成一只眼球形状的怪物,悬浮半空,瞳孔竖立,冷冷盯着我。
【遭遇:海奴?具现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