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岑咽了下喉咙:“问这个作甚。”
秦栀心里堵着,被薛岑顶了几句,更堵:“你少冲我阴阳怪气。”
薛岑张了张嘴,到底没再硬碰硬,但见她满脸恼怒,不知为何,心里竟有点高兴起来,“你跟沈厌吵架了?”
“怎么可能,我们俩好的很。”
嘴硬,她说谎时总喜欢心不在焉,薛岑压抑着情绪,也不再问,跟她站在一块儿,看河里络绎不绝的花灯,顺流直下,他想起早几年,和秦栀过节时买好多盏灯,他怕她写不完心愿,通畅都会包圆,由着她随便写,写完便依次往河里放,满满当当挤在一起,他又会找个杆子帮着通开。
“薛岑,长大后你也会对我这么好吗?”
“当然。”
“你要是变了呢?”
“怎么可能,我这辈子都只喜欢你一个,一辈子不变。”
“你发个毒誓。”
“怎么发?”
“你就说,如果你敢对不起秦栀,往后都没有肉吃。”
薛岑笑:“那你还是心疼我,这怎么算是毒誓。”
“怎么不算。”
“好,你说的,可别后悔,我薛岑若敢对不起秦栀,一辈子吃不到肉。”
走马灯在秦栀的拨弄下越转越快,光影仿若流年,时而投到青石砖上,时而投在脚面,薛岑抬起眼皮,余光觑到秦栀隐隐不耐烦的脸,更加坚定了心中的猜疑。
沈厌惹到她了。
薛岑很高兴,不由分说跑去小摊前买了两盏荷花灯,拿给秦栀,又取来笔,努嘴:“把烦心事写上,放出去,明早醒来全都好了。”
秦栀瞥了眼,这回没接,她约薛岑出来,实则是想借其大理寺少卿的身份,问些事,但真见了薛岑,又觉得事情棘手,不好开口。
“你别对我献殷勤了,没用。”她径直打断薛岑的遐想,“我找你是有事想请你帮忙,不是为了叙旧情,也不想让人觉得你我还有旧情。”
所以选在人来人往,无人注意他们的时候。
薛岑不意外,他知道秦栀为人,但仍高兴:“遇到事你能第一个想到我,证明你心里还有我。”
秦栀:“你这就有点不讲道理了。”
“我第一个想到你,是因为这件事只能找你,还是那句话,你肯帮我,我感激不尽,你不肯”
“那又如何?”薛岑上前一步,瞳仁里不时炸开微光,他似笑非笑的看着秦栀,手里的荷花灯映着他面庞如火,还真是越长越好看了。
秦栀在脑子里过了遍说辞:“大理寺最近有没有在查军中事务?”
到底没敢提青州。
薛岑挑眉:“你担心安国公?”
“你只说有没有。”
“有,但从前查过,现如今不再查了。”
大理寺若没有暗查闻人奕,想必刑部也不会查,这种腌臜行径交给武德司,还真是应了坊间对武德司的称呼,“爪牙”“鹰犬”“毒蛇”。
隐没处为嘉文帝斩掉所有危机。
秦栀呼了口气,攥着灯杆发呆,沈厌瞒着她,根本不打算告诉她了,那种人便是再怎么询问,再怎么倾注真心,他都不会相信对方的诚意。
自己也着实犯傻,还妄想彼此坦诚,到底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沈厌便是块捂不热的冰,便该自己个儿在冰窖里待着。
可恶。
“我写好了。”薛岑蹲在地上,把笔举起来,“该你了。”
还剩一盏荷花灯,秦栀犹豫了片刻,便立时俯下身,薛岑自然地接过走
马灯,替她照明,秦栀避着他写字,写了很久,又警觉的看他一眼,走远些,将花灯放到河面,拨水,花灯缓缓移动,很快同别的荷花灯混在一起。
“那边有最高的鳌山,听说是南边来的匠人制作,花了两三个月时间,连陛下都夸赞他是圣手神作,咱们过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