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
他想。
下次吧。
下次再还。
路喻迁有些懊恼。
但是这张手稿,他却再也没能还回去。
*
一个周末过去,路喻迁来到学校的时候,发现江稚衍的课桌被收拾得一干二净。
临近高三,所有人的书桌都被各种练习册和书本堆得很满,于是他的位置就显得尤为格格不入。
不是收拾整齐的那种干净。
而是所有东西都被收走,像是这个位置的主人不曾出现过。
路喻迁蹙着眉,强压下心底没来由地,愈发深重的慌乱,捱过了一整个早自习。
然后是第一节课,第二节课。
江稚衍一直都没有出现。
下课铃响起,又接上了集合的铃声,接下来是大课间,班上众人零零散散地起身,惯常地往操场走。
就像是除了他,没有人注意到江稚衍没出现一样。
路喻迁沉默地从位置上站起来,没跟着大部队去操场,径自去了教师办公室。
办公室里,班主任还在收拾着自己的办公桌,看到来人有些惊讶。
“喻迁,有事么?”她问。
“老师。”路喻迁站在她面前,垂着眼,竭力维持着语气的平静:“江稚衍呢?”
“江稚衍……”班主任微微迷茫了一瞬,像是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个同学:“他啊,他走了,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走了?”路喻迁蹙着眉,因为太过焦急,于是难得有些微微失态:“是又转学了么?他去了哪里。”
班主任有些惊讶,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个向来淡定的学生这副样子。
“老师也不清楚他去了哪里。”但她还是尽职尽责地回答他的问题:“他的情况……比较复杂。”
“怎么了。”言毕,她又关切地询问:“你找他有什么要紧事么?”
路喻迁不动声色地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底的情绪。
“没有。”他说:“谢谢老师,我先回去了。”
*
后来,路喻迁甚至去看了学校的学生档案,却发现那人从来没有被记录在册过。
像是他们学校从来没有出现过江稚衍这号人,一切的悸动难言,都只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一场幻觉。
这是当时的他能做到的最高权限。
想要再往深了查,只能找他的父母。
路喻迁第一次这么厌恶自己的无能为力。
江家将江稚衍的信息保护得太好,于是除了名字,他什么也没留下。
没能送还的那张手稿,在此刻却成了唯一的念想,也似乎成了唯一那人存在过的证明。
他早该知道,这人并不是来上学的,而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所以也很快就会离开。
一切的端倪从最开始就早早摊开了,明晃晃地摆在他的面前,却又被他无视。
明明有许多机会,去探寻,去询问,他却傲慢地置之不理。